两人到了西苑,小丫头自然不敢进去,只在院门处徘徊,钟淮进去禀报。
“你说,人不见了,可能是被人掳走了?”
梓归璃把玩着钟淮呈上来的迷香管,淡声问。
“是,但这只是属下的猜测。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柒然姑娘自己走了。”
梓归璃的语气过于平淡,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究竟如何想,钟淮也只能据实禀告。
“那你说说,若是人是自己出去的,那她岂不就是武林高手了?却是连你都未曾察觉过?”
梓归璃一句话,便又推翻了钟淮的假设,他也只是皱了皱眉,便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只道:“公子手上的迷香管,却是采花大盗花未名专用的,若是第一种假设成立,那么柒然姑娘就是被花未名抓去了。”
“花未名?”
梓归璃起身,手上依旧把玩着那迷香管,这管倒也没什么特别,只花未名有个癖好,似乎担心别人不知道他是采花大盗般,总爱将人掳走之后,将这刻上了花字的迷香管留在姑娘的闺房中。
所有的手法似乎都与花未名惯常的手法一样,但是又有些不一样。比如说这对象,虽说柒然也是名冠整个京都,但也终归是个青楼女子,花未名曾经扬言说残花败柳他不会去采,更加不会光顾青楼女子。
而至于第二个,便是他将人掳走都是留下证据了,那为何还要制造柒然在睡觉的假象?
所有这些疑点,也就才有了钟淮的关于柒然自己离开的设想。
梓归璃从楼上往外看,就看到小丫头在院子中急切的走来走去。
“询问过那丫鬟了吗?有什么纰漏?”
钟淮心中一凛,知道梓归璃是怀疑小丫了,便赶紧上前道:“来的路上问过了,只说柒然姑娘昨晚登台演出后,便回房歇息了,也没有发生其他异常。”
“嗯,你让人就留在这西苑,柒然失踪的事不要声张出去,将花妈妈寻来。”
将迷香管放在桌子上,梓归璃心中已经有了思量,便安排钟淮下去。钟淮领命正要离去,最终还是在门口前停下,转身道:“公子,有些话或许不该属下说,但是属下担心公子会被蒙在鼓里。”
“何事?”
“花妈妈这人,已经不能再为公子所用了。”
梓归璃伸出去端茶杯的手一顿,顿时空气中气压低下去,钟淮依旧不卑不亢的站在对面,梓归璃能看到他英朗的面容,甚至是脸上的所有表情,但是钟淮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寻花妈妈过来,另外你带人去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花未名的下落。”
“是!”
“花妈妈这人,已经不能再为公子所用了。”
钟淮跟在他身边十四年,这是他说过的最重的一句话。而花徊,跟在他身边二十二年,不,中间有隔了六年,那六年他在大政国作为质子身份之时,与安南国完全断了联系。而钟淮,跟在他身边,陪他走过了那断最艰难的日子,一直到今。
柒然醒来时,四处都点着昏黄的火把,柔和中显得十分安谧,倒不会觉得刺眼。一睁开眼,便看到不远处坐着一边看书一边捣鼓桌上药草的青山。
她坐起来之时,弄出了些声响,青山闻声抬头,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些极其浓烈的情感,里头似乎有些光芒,太耀眼。柒然只假装不知,轻轻咳嗽,就要下床。
此处却已经不是她昨晚的那间密室,那里毕竟也只是一间简单的石室,床也是石床,但是她身下这个,却是如前世她在公主府中使用的凤床般,高高坠落的纱幔,铺天盖地的紫色。这紫色,却是因为当年她遇到梓归璃后,知道梓归璃喜欢紫色,便将房中的帷幔都换成了紫色,就连那被套丝巾,都是紫色的。
柒然大概看了一遭,当真与她之前的公主府寝室有些相似,都是以紫色调为主,透着高贵冷艳的气息。
“你的伤还未好,就在那好生养着吧。”
青山有许多话想问,最后到了喉间,也只是看似平常的一句关心话语。
柒然淡淡一笑,并不真听,依旧起身穿靴子,看似要离开。
“你伤得很重,究竟是要去哪里?”
这些年来,青山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本以为死了七年的人,突然用另外一番样貌出现,这让他不得不惊讶,惊讶的同时,也带着某些气。
当年他发了疯似的在祭台寻了将近一个月,别说人,连尸首也寻不到,而弧芜又派出大军大力绞杀公主的残余势力,他被属下拉着走了,这些年也不曾放弃一直寻她,可如今在他面前的女子,那模样,完全已经不似当年那个高傲却敢爱敢恨的公主了。
“我要回紫苏楼,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不在房中,事情就严重了。”
“公主!你明明能不回去那个地方的,为何还要回去?”
青山终究是忍不住,一把拉住人,也不管是不是将她的伤口扯开了。
“什么公主?你在叫谁呢?我是紫苏楼的姑娘,唤作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