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建元年,先皇驾崩,大政国有女将军之称的九公主弧鸢与皇六子弧聍兵变夺权,皇十七子弧芜将弧聍斩杀于两军对峙之前,公主收军死守皇城。
“公主……求求您了,您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走去哪里?”
弧鸢凄然一笑。如今天下之大,却已经没有了她弧鸢能去的地方。纵然曾经拥有军队几十万又如何?如今只剩散兵几万在苦苦死撑,而弧聍也死了,她就成了拥立新帝未成的败将。
“公主……”
贴身婢女水秦哭得泣不成声,跪倒在地,拉着弧鸢的凤袍,就要拉她出去,手心紧紧的拽着,已经能看到青筋暴露在白皙如玉的手背上。
“弧芜不会轻易放过本宫的,无论本宫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要踩着本宫的尸体过去才能安心。你猜一个雄心勃勃的帝皇,会笨到放虎归山吗?”
弧鸢笑着,拉着那个傻傻为她哭泣的女子起身,自己却回到梳妆台前,拿起眉笔,细细的绘着眉线。
那眉目秀丽,白皙的脸颊细小精致,却是一张难得的倾国容颜。她对着镜中的女子嫣然一笑,似乎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收纳眼中。
只高高挽起堆在一边的发髻,昭示着她已婚的事实。
这笑便淡了下来,带上浓重的忧愁。她是堂堂大政国的公主,从小便得父皇万般宠爱,十三岁时便得了恩准出宫建府,拥有田庄万亩,宫婢护卫万千,手握几十万军权。
她手握重权,十五岁开始从政翻转朝廷,十六岁开始披挂上阵斩杀敌军。她是恩宠万千的弧鸢公主,她是权倾朝野的弧鸢公主,她却也愿意成为那人眼中娇俏柔弱的妻子弧鸢公主。安南国太子,成了她的驸马,成了安南国舍弃的一个质子?
或者两人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此埋下了吧。
两军对峙,她手执长矛,遥指敌军阵营中那个冷冽高傲的男子,放声狂笑起来。
弧芜该嘲笑她吧,堂堂的弧鸢公主,偏偏请旨点名要那安南国太子质子为驸马,可如今转眼间,三月新婚燕尔未过,她的好驸马已是敌方阵营的首领之一。
“为何?梓归璃,本宫自问对你不薄,究竟是为何如此对我。”
“本宫说过,安南国才是本宫该去的地方。”
那男子抬头看着她,面是冷的,无表情浮动,似乎此时此刻,他已不是当日那个在她耳边柔情蜜意的男子。
“本宫?回去?对了,你不说本宫倒是忘记了,堂堂一国的太子,怎肯屈居人下?”
当时的她笑得猖狂,看着梓归璃变了的脸色,还有他身旁笑得高深莫测的弧芜。
错了,一切都错了。成亲是错,动情是错,连拥立弧聍也成了一个错。
他的背叛,能将她的高傲垒高修筑的坚强都击垮殆尽。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弧鸢开始笑了起来,忍不住放声大笑,最后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弄花了一张方才画好的妆容。
那笑声柔和中带着无奈,渐渐尖锐起来,最后似乎带着肆意的发泄,在这华丽的寝殿里,来回穿梭。
水秦被她的异样吓着了,担忧莫名的上前拉着那拿着梳子,停留在半空,却一直未放下的手。
“公主,你别这样,水秦看着怕。你赶紧走吧,青山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公主离开了皇城,一切都有转机的。”
她死死的哀求着,眼睛哭得红肿,却看到自家主子像是得了失心疯般,只一边笑,泪一边就落下了。
外头虽还在对峙着,却是有前阵的掩护,成了最好的离去时间。
“傻水秦,走不了了,你听听……”
弧鸢停止了笑,认真的说。
似乎要应证她的话般,一队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同时还带着吆喝声,以及公主府中一些侍婢的惊慌呐喊声。打斗声传来,却是剩下的一些暗卫,在阻止那些人靠近公主的寝殿。
“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了。”
那洪亮稍微带着低沉的声音起,这边她的寝殿门却已经由外向内推开,一簇簇火把簌簌地齐齐照亮这本只点了几支大红蜡烛的寝室。
成建元年十一月初三夜,城破,公主府被围,弧鸢公主被擒。当日宫中灯火不灭,据说新皇被公主所伤,公主被施加重刑,生死不明。
当晚全城戒备,公主一党余孽被擒。
成建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边疆大军轮换,军队回归,在京都城墙外驻守,弧芜犒赏三军,命人将弧鸢公主绑上祭台,吊在木柱上。随同被绑的,还有公主府的一众婢女侍卫,及公主在朝中的势力党羽。
刽子手手拿大刀,一刀一刀的砍在那些羸弱的身子上,却并不一刀利落毙命,偏偏要十几刀下去,方才完结一个。场上求饶之声此起彼伏,场外吆喝助威之声不断。
那些在一旁等待被处置的女子小孩等家眷,早已经吓得颤抖缩成一团,惊恐的喊着公主救命,皇上饶命。却没有谁能真正的救她们,也无人会大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