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寒气渐渐从脚底升腾起。夜婴宁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穿上鞋。回到那个充满虚伪的现实世界里去强作欢颜。身后却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她惊讶地回头。很好奇除了自己。这一刻居然还有别人也逃离了热闹。只身來到这里。
“真有兴致。让我想起那句话怎么说。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沒有。”
宠天戈一边说着。一边徐徐踱步地接近靠在栏杆旁的夜婴宁。他手中也握有一支郁金香型的高脚酒杯。里面的酒还留有一点点。
“可惜。这沒有荷塘。而我也沒有朱自清先生的那份闲情逸致。”
见到他前來。夜婴宁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惹不起。躲得起。她提起过长的裙摆。作势要走。
傅锦凉阴魂不散。如果她遍寻不到宠天戈。势必要一路跟着找过來。到时候一旦被她误会。又或者被她有心设计。将在场的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來。那就足够丢人了。
“别走。”
他低沉着出声。沒有去拉扯她。仍是站在原地。一手持杯。一手插兜。
夜婴宁身形一顿。下意识地驻足。红唇动了动。无助地翘起。缓缓开口道:“宠总。您有何吩咐。”
生疏客气的语气让宠天戈的眼神骤然变得阴厉起來。瞳孔一缩。他几步上前。逼得她连连后退。后腰一直抵到了方才靠着的栏杆上。
“我有何吩咐。我对你的吩咐。只在一种时候。那就是……”
他俯身迫近。空余的那只手拢住夜婴宁。一点点凑近她的面庞。热气喷洒。柔声道:“……在床上。我会吩咐你把腿分开。容纳我。吸吮我。”
挑逗性十足的话语。令夜婴宁又羞又气。蓦地红了双颊。
“宠天戈。你还真是无耻到了极点。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明天结婚。你到底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你和你未婚妻两个人一起把我耍得团团转很爽是不是。”
她瞪圆了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來。那样实在太狼狈。
对于夜婴宁的控诉。 他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就那样歪着头。定定地注视着她。
“说完了吗。”
她愣了愣。立即死死地闭上了嘴。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毫无意义。
“说完了。放开我。我要回宴会厅。”
夜婴宁去推宠天戈的手臂。发觉他马上绷紧了肌肉。轻轻施力。紧握着栏杆不松开。
她自然推不动。再使劲。还是不行。
“我不想骗你。”
就在夜婴宁耐心尽失。打算骂人的时候。头顶却忽然传來他的一声叹息。
原本强忍着的泪水。猛地如决堤的洪水。狂涌出眼眶。
果然。死到临头。他说的是我不想。而不是我沒有。
夜婴宁满心苦涩。她暗暗地想着。哪怕到了此时此刻。如果宠天戈能够看着她的眼睛。说一句我沒有。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哪怕遍体鳞伤。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
可事实毕竟不是这一种。
“我已经不在乎了。走开。不然。我就要喊人了。等你的妻子和其他客人们一起赶过來。想必那时候场面会很难收拾。”
夜婴宁咬紧牙关。抹了一把脸。哽咽着开口。别过头去。
“我还沒结婚。”
宠天戈在听见“妻子”两个字的一刹那。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几秒钟后。他勉强恢复正常。恨恨答道。
“很快就是了。几个小时以后。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并不在乎这些口头上的小细节。仰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看起來像是一个为了爱情而流泪的愚蠢女人。努力保持着平日里的骄傲。
“你故意用语言刺激我。这并不是一件聪明的事。何必。”
他不怒反笑。咧开嘴。月光之下。洁白的牙齿甚至都在闪光。犹如狼一般。看得夜婴宁心头一紧。
她想。她还算是了解他的。
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神情。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宠天戈一定是要算计人了。
“我……”
夜婴宁皱皱眉。何必。是啊。何必去揣测他的心理。
“我回去了。”
想到这。她再也不多做停留。既然宠天戈拦着她。夜婴宁索性再也不要尊严。一哈腰。从他手臂下方灵巧地钻了出來。
“等等。”
他再一次喊住了她。只是这一次。语气极为严厉。
“你现在走出去。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你以为我和你刚才站在这里。无人知晓吗。这里到处都是眼睛。到处都是嘴。”
宠天戈抬起手。手指指向了宴会厅的方向。
他太了解不远处的这群人了。论起狡诈猥琐。一个胜之一个。如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要娶傅锦凉。多少人恨不得痛打落水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狠踩夜婴宁。
如果他不想出來一个对策來。那么。过了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