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被惊醒的那一刹那。宠天戈刚好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确切的梦境在醒來的瞬间便记不大清。然而在梦中的那种强烈的心悸感依旧久久无法褪去。是以他一醒來就要确认夜婴宁在身边。
这一摸。身边的床是微凉的。他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走了。。
这是脑子里闪现出的第一个想法。宠天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总会有这种感觉。他抓不住她。她逃走。天涯海角。山高水远。他再也找不回。
直到眼前看到模模糊糊的身影。他才发现。她是起了床。坐在写字桌前在玩电脑。背对着自己。
听见宠天戈的声音。夜婴宁也周身一颤。
“你怎么不睡。”
他撑起身体。睡眼惺忪。几秒后才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在暗夜里。一张脸清俊疏朗如天上星。
“吵到你了。”
夜婴宁好不容易找回说话的力气。慢慢弯下身体将鼠标捡起。却发现已经摔碎了。细小的一道裂口蜿蜒在表面。指示灯再也亮不起來。
然而。在今夜。碎裂的又何止是一枚鼠标。
她快速地将之前的页面全都叉掉。随意点开了美剧剧场。然后才哑声道:“沒什么。白天睡多了。这会儿倒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宠天戈伸手扭亮了一盏床头的小灯。柔和的灯光流水般倾泻。尽情地披洒在他的身上。
“怎么听起來有些不高兴啊。”
他掀起被子起身。赤脚走下床。几步走到夜婴宁身畔。从背后拥住了她。
她不可遏制地重重一抖。从未像是此刻这样排斥与他的身体接触。但她也清楚。不能躲闪。一旦躲闪。宠天戈必定起疑。
夜婴宁不懂。为何宠天戈和傅锦凉要双双隐瞒着自己。
恨意乍起。被羞辱被蒙骗的强烈愤怒如燎原的火。霎时席卷了她全身。
肩膀很僵硬。宠天戈微微一怔。察觉得到她的古怪。不禁好奇地俯身道:“这是怎么了。半夜自己看鬼片吓到了。”
他故意逗着她。不料。夜婴宁却冷冷哼道:“是啊。撞鬼遇邪了。”
大概是她的语气透着深重的怨怒和凉薄。宠天戈收回搭在夜婴宁肩膀上的手。沉思了片刻。他才稳声道:“有什么事情。等天亮了再说。”
她死死咬住下嘴唇。隐忍不发。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发作。。
难道要质问他。为何你要结婚了而新娘不是我。还是说。你和你的准妻子联手在我的面前频频演戏。看着愚蠢的我不仅毫不知情。还自鸣得意地做着你的情妇。是一件太可笑的事情。对不对。
这些话。夜婴宁根本连一个字都问不出。因为说出口就是自打耳光。脸面全无。
此刻。她终于弄懂了。傅锦凉为何要在她面前说出“鸠占鹊巢”四个字。傅锦凉为何热络亲切地要给她送去婚礼请柬。傅锦凉为何在与宠天戈擦身的一瞬间险些跌倒让他不得不搀扶。
一切的一切。源自于她是正室。夜婴宁是情妇。她要展示地位。炫耀名分。
自己愚昧。就不要怪罪别人太聪明。
沒有人有义务一定要去体谅别人的后知后觉。所以她恨。恨自己。更恨宠天戈。
他有无数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她。但他沒有。一个字也未吐露。
亲手编织一个甜蜜完美的茧。他狠心将她一个人孤独地包裹在其中。亲眼目睹着她的绝望。她的一切不知。
“好。”
垂下眼眸。夜婴宁不露声色。依言合上了电脑。只是右手仍抓着那枚坏掉的无线鼠标不放。
“我刚才把你的鼠标给摔坏了。”
她站起來。强忍着头重脚轻带來的晕眩感。轻轻开口。
宠天戈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他只当她午夜失眠。又看了什么风花雪月的影视剧影响了心情。不禁笑笑道:“坏了就坏了。先扔掉吧。明天再叫人送來一个新的给你用。”
说完。他转身走回床边。拉开蚕丝被。冲她招招手。轻声唤道:“你穿得少。快进來暖暖。”
坏了的就是无用的。弃掉就足够了。感情亦是。
这道理。她应该早就明白。可惜。已经太迟。
夜婴宁一步一挨地走过來。右手攥得紧紧。沉默地钻进被窝。侧躺在床的一角。浑身蜷缩着。如婴儿一般。
宠天戈关了灯。翻身抱住她。很快。他再次进入梦乡。呼吸绵长。
*****
这一夜。夜婴宁沒有换过姿势。也沒有合上过眼。
她像是看电影一样。将自己和傅锦凉全部的交集都在脑海里重复过滤了一遍。终于有所顿悟。
对方应该是早有察觉。一开始以为宠天戈的情人是唐漪。但很快。傅锦凉便从种种细节上推翻了这一猜测。而且很聪明地利用了唐渺对自己的敌意。怂恿她在珠宝设计大赛上为难自己。
无论唐渺的栽赃陷害能否成功。傅锦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