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谁都不再开口。偌大的水晶房里。只有残余的精油兀自挥发。还在飘散着浓郁的香气。
夜婴宁早已起身。剥下损坏的丝袜。掏出一双新的换上。穿脱的时候。她踮着一只脚。小腿的曲线拉长。整个人优美得像是一只白天鹅。
是。有翅膀的白天鹅。说不定下一秒。就扑棱棱拍打起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宠天戈凝视着她的背影。如是想到。
要么。她甘心守着自己这片湖水尽情游弋;要么。他就掰断她的翅膀让她再也不能飞翔。
谁让她先招惹了他。既然招惹。就要招惹到底。他就是不允许她在自己的生命里轻描淡写。
“我要下楼了。太久了难免会让人疑心。”
夜婴宁收拾妥当。走到床边。
宠天戈霍地坐起身体。一把抓着她的手。先是目光炯炯。几乎要凭借灼烫的视线在她的脸上烧出两个窟窿來才肯罢休。
她强自镇定。拼命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怕。不要躲。大胆迎向他的眼。
或许是夜婴宁的淡然起到了效果。宠天戈那样气焰甚高的人。此刻语气神态都放得即软且低。攥着她的手。轻轻道:“你可是同他假戏真做动了感情。”
她脑中轰然作响。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直到听清他口中说的是“他”而不是“我”。这才稳住心神。甩开宠天戈的手。淡淡道:“我在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
夜婴宁的话显然激怒了他。就见宠天戈顺势站起。声音不轻也不重:“你信不信。我会让你后悔自己嫁了他。”
说话间。他的眸色里已经带了一抹浓重的杀意。
这次。换夜婴宁主动去抓宠天戈的手。
“你到底又要做什么。宠天戈。我真是恨死了你的自以为是。”
她激动得有些口不择言。拼命地摇晃着他的手。
“做什么。我想想。趁着他外公离世不久。谢家由上到下人心惶惶的时机。让天宠出手抄底;又或者连同他们家在商场上的敌手。一起大规模地挖人跳槽;再或者我干脆去让国税三不五时就去查查帐。看看有沒有可以大做文章的漏洞……”
说着这些能令无数人跌碎饭碗。又能令整个谢家鸡飞狗跳的话。宠天戈却笑得极其的云淡风轻。甚至好像在同她畅想着什么欢愉的好事。
夜婴宁不想再听。不敢再听。她本欲逃走。却偏偏被他揪到怀里。耳鬓厮磨。
“等到那时候。他还是什么。他还有什么。你这个周太太。可还做得舒坦。”
宠天戈俯身。薄薄的唇就贴在她的耳廓上。压着极低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呵气成冰。
“你在威胁我。”
夜婴宁声音颤抖。带着控诉的意味。
“是又如何。反正沒人管得了我。这许多年。我都横行霸道惯了。”
他无所谓地摊摊手。不以为意地回答道。脸上分明是一脸的无所畏惧。
在这一点上。这个男人简直诚实得令人发指。
“你凭什么。”
她咬牙。狼狈地不甘。顿了顿。夜婴宁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低下头道:“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我们何必要搞得如此血淋淋。非要拉不相干的人下水。”
宠天戈脸上的怒意。一闪即逝。随即浮上淡淡的笑。
“就凭我对你动了感情。既然你已经有了我的感情。就不该要别人的感情。跟我相比。他们都卑微如尘。轻贱如蚁。”
惊恐不定地看着他。夜婴宁想。糟了。真的糟了。她动了情。而他亦是。
两情相悦。本是好事。可对他们两个來说。却一定不是。
*****
做了精油推拿后。四肢的肌肉不免有些微微的酸痛。电梯下行。带來一阵晕眩。可步出电梯。走入套房时。夜婴宁已经强迫自己笑靥如花。
众人齐聚在乔言讷入住的套房里。周扬和她的房间就在走廊另一侧。夜婴宁事先回到自己房中。刚想叫人送來一套新的裙。不想早有服务生提前一步送了过來。
她接过來翻看一下。尺码准确。很淡的浅米色。极抬肤色。真丝的料子捏在手心里滑溜溜的。说不出的惬意。
自然是周扬的细心。知道她最不爱继续穿着脱过的衣物。
换好后。夜婴宁对镜转了个身。花苞似的下摆并未荡起涟漪。刚刚及膝的高度既有端庄又有风情。一切都是刚刚好。
她想了想。索性踢开脚上的拖鞋。就这么一路赤脚走到喧闹不已的隔壁。雪白的脚丫。十个脚趾珠圆玉润。点点嫣红。煞是可爱。
若用古人的眼光看。这算是荡|妇般的行径了。竟把双脚露给丈夫以外的人看。
可她偏偏如此。因为高兴。她乐意这样。就非要这样。凭什么一直畏畏缩缩像个小媳妇一样。。
果然。尚未进门。夜婴宁就听见了麻将机“哗哗”洗牌的声音。
她快速搜寻一圈。沒见到宠天戈。想來。他是在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