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家一片兵荒马乱。但其实仔细看就能发现。悲恸不过是表象。眼泪之下是一张张精于算计的脸。
作为外人。夜婴宁能够冷静地旁观。所以看得更为透彻。她几乎一眼就能看穿。所谓的不舍。不过是人人自危罢了。
谢见明的妻子。也就是谢君堂和谢君柔的亲生母亲早年便因病离世。这些年。他一直和家中请來专门照顾他的保姆保持着私人关系。两人并沒有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只是由谢见明每个月给那个女人一笔钱。在半个月前。那女人已经在谢见明的授意下无声无息地离开。并未继续纠缠。
除此之外。谢家的人丁并不算兴旺。直系亲属中就只有谢君堂谢君柔两兄妹。以及他们的配偶和子女。其他亲人正陆陆续续从全国各地赶來奔丧。
周扬换了衣服。恭恭敬敬地在谢见明的床前磕了三个头。然后。殡葬人员才开始给老爷子擦洗、化妆、换上寿衣等等。进行全套的丧事服务。
在这期间。在一旁陪着的谢君柔又哭昏过去几次。夜婴宁只得搀扶着她。请她节哀。
等到这些工作全做完。谢家的律师赶來。特地将全家人召集到书房。即将宣读谢见明生前所立下的遗嘱。
毕竟是大事。所有人都神色肃穆。先后前往书房。一个个都情不自禁地露出紧张的表情。
谢见明的书房位于别墅的顶层。不同于一般的人家。只书房一间就有近两百个平方。藏书五万余册。堪比小型的私人图书馆。
众人依次落座。工人照旧如往常一般送上茶水。等到无一缺席。律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早就拟好的遗嘱。进行宣读。
“南平市大成律师事务所受谢见明先生委托……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等法律、法规的规定……现特将谢先生遗愿公布如下……谢氏股份……长子谢君堂将继承南平重工股份的百分之三十……长女谢君柔将继承南平重工股份的百分之二十……嫡孙谢尧……外孙周扬……”
律师一丝不苟地宣读着谢见明生前所立的遗嘱。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或紧张或期待。而这其中最为焦虑的则要属谢君堂。他不时将眼镜摘下來。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显然无比关心遗嘱的具体内容。
毫无意外的。谢家人。包括周扬在内。每个人都继承到了一定份额的遗产。
律师宣读完毕。走过來。将完整的遗嘱原件请每一个人过目上面的谢见明的盖章和签字。以示真实有效。
很快。律师离开谢家大宅。众人这才似乎缓过神來。
“爸爸偏心啊……君堂为家里操劳了三十多年。才五十多岁就一头白发。结果……”
谢君堂的妻子王蕊率先哭出声來。她原本在儿子身上寄托了无限希望。谁知道一朝梦碎。如今老爷子撒手人寰。又立下如此偏护小姑谢君柔的遗嘱。她自然痛哭流涕。
“哭什么哭。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只是对不起列祖列宗。我谢家的家业倒是便宜了别人。”
谢君堂猛地擦了一把额头。双目赤红。恨恨开口。随即将不满的眼神落在亲妹妹谢君柔身上。硬是恶狠狠地剜了一眼。
因为早已成为植物人。所以。他们的儿子谢尧沒有出现在此。谢见明留给他的财产也即将转为医疗基金。作为此后几十年的维系治疗的专用款项。
听清这对夫妇的话。站在周扬身后的夜婴宁愣了愣。她万万沒有想到。父亲尸骨未寒。身为子女。居然已经因为财产分配而口出恶言。
所以说。生活本身。真的比艺术创作还要更精彩。更跌宕起伏。更难以预测。
那些豪门小说。电视剧里的情节。也绝对不是全都出自杜撰。胡说八道。往往也都是真实存在的。甚至更令人感到惊愕。意外。难以想象。
谢君柔似乎早已预料到兄嫂二人的这种反应。她昂着头站在原地。仪态端庄。只是脸色苍白。双眼红肿。一开口。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父亲的遗嘱就是这样。我知道哥哥嫂嫂意难平。可这些年我不在家里。你们该得的不该得的也拿了不少。又何必等到老爷子咽了气儿才站出來说这些有的沒的。你五十多岁的人。难道我就不是吗。咱们就算能活上一百岁。如今也都有半只脚进了棺材。你的儿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可我的儿子也是现役军人。他难道还能吞了谢家不成。”
她说的不错。一方面。这些年谢君堂一家三口承欢膝下。哄得谢见明给了他们不少好处。相比之下。远在异乡的谢君柔则是与家中断绝了关系。更不要说获得钱物。另一方面。周扬虽然有继承谢家的财产。却难以在将來成为合法股东或是正式继承人。因为他的现役军人身份令他签署任何经济合同都是无效的。
“你……你真是……”
谢君堂伸手指着妹妹。“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谢君柔看看他。冷笑一声。几步走过來。从夜婴宁手中推起周扬的轮椅。径直走出书房。
夜婴宁顿觉自己的身份继续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