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说那惹事的小男孩,神色慌张地跑进了棋牌室,躲到一名贵妇身边,藏在桌子旁,眼睛四处观望,生怕外头的人追进来。
那贵妇打牌打得正舒心,却被他碍到手脚,捏着准备打出去的牌,不高兴地问小男孩道:“昕儿,不是让你到外头去,找郑小少爷玩儿吗?你怎么又进来了?你别动来动去的,你这样,娘不好出牌。”
小男孩小声答道:“娘,我好似,好似看见鬼了!”
贵妇没好气地教训道:“跟你说了,过年只能说喜庆话!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晦气东西?这要让你爷爷跟你爹听见了,肯定不开心。记好了,在家的时候千万给我小心说话!”
“可是,娘,我明明看见……”小男孩很想争辩,可他又说不出口,憋着一张哭脸,十分沮丧。
“没什么好可是的!”
“简二夫人,该你出牌了。”坐在贵妇对面的牌友催道。
“哎,好。”简二夫人连忙将手中的牌打出去,不再理会儿子。
小男孩为难地往往门口,又看看他娘,一番犹豫后,他还是选择呆在屋子里。他心想,有娘在身边,料想那鬼也不敢进来捉他。
牌桌上,几个贵妇闲聊着。坐在简二夫人左手边的贵妇闲话道:“我听这里的丫鬟说,今天他们的东家会来派发新年红包。说来,我们几个几乎日日上这里来打牌,好像没一个见过这里的老板长什么样。好神秘呢!”
“也不知道什么来路。倒是我相公对这家的老板很感兴趣。你们也知道,我相公是开酒楼的。可眼下城里酒楼太多了,生意不好做啊,我相公觉得这家老板是个很有见识又有胆识的,想跟他合作生意,应该有的赚。”坐在简二夫人右手边的贵妇说道。
“我倒不关心那些,我希望它日日都开门营业,好有个地方消遣。往时咱们女人家,无聊了最多在家里绣绣花,带带孩子,又不像男人那样,能去喝酒风流,做些不正经的事情。自从有了会婵娟,想几个姐妹聊天,也不用特地准备,这里都给备着了。”说话间,简二夫人又丢了张牌出去。
坐在她对面的贵妇赶紧奉承道:“我们几个都是小家小业,哪能跟您比呀,简二夫人!您看您府上,要什么没有?本就是钦点的皇商,兄弟里又有做官的,还跟皇室贵胄当亲戚,咱城里,谁有您简府风光?真是能把人活生生羡慕死!”
简二夫人笑着谦虚道:“哪有那么夸张?在座的各位哪位家里不是家财万贯?——四万!”
“不好意思,胡了!”坐在她右手边的贵妇惊喜地叫道。“小赢六番!”
“哎哟,怎么就这么倒霉,让我点了炮?”简二夫人连连摇头,将代表六十两的筹码牌推过去给她。这些贵妇人玩牌可不是单纯玩,要下赌注的,赢一番算十两银子。
正洗牌着,随行的下人走进来对简二夫人说道:“二夫人,老爷让你回府,说是五小姐回门来了,让您赶紧回去招呼。”
洗牌的顿时停下,简二夫人挑着眉头,轻应了声:“我知道了。”
跟牌友们说了声不好意思,简二夫人站起身来,转身的瞬间,她冷起了脸,几不可闻地嘟囔了句:“怪不得这般晦气!”
进了简府,简二夫人并没有直接去见客,反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慢条斯理地换了身衣服。
简慨走了进来,见她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有些不开心,责怪道:“你今日又去打牌了?寻常日子去也就罢了,这过着年,家里天天都有来客人,你怎么就不能呆在家里呢?”
“家里不是有大嫂么?我有没有呆在家里有什么区别吗?反正,这家也轮不到我管。还不如出去打打牌,跟姐妹们聊聊天,开心些。”
“你——唉,真不知你那么看重那些繁杂事做什么!都是一家人,谁当家不一样?”
“哼,就你对眼,看什么都一样,又有哪样不一样?”
“我不跟你争这个,但是,你今日还出去玩,太不像话了。每年初五,五妹都会回门,这事已经成惯例,全家都知道。别的妹妹跟姑爷回门我不管,但这五妹跟我一母同胞。你身为人家的嫂嫂,不呆在家里等着接待,好好招呼,却跑去玩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想给五妹面子,还是不想给我面子?”
“哎呀,这事儿能怪我吗?你看我往年里,哪年不是忙里忙外准备得妥妥帖帖地等着接待她跟她那个好了不起的当官的姑爷?可今年啊,我没料到她还有脸回娘家来,就带着昕儿出去玩咯。”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妹妹回家,还分有脸没脸吗?她怎么就不能回自己的娘家?”
“我什么意思?哼!去年夏天里,是谁连累家里花了大把银子给她相公消灾解难?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公公还因为那事病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在咱们家可不管用。简府的千金嫁出去还是千金,同样使得娘家的千金万金!”
“你怎么这般势利?成日里就知道计算这,计算那,就怕吃亏。难不成家里少给你钱花了?你是缺衣少食,还是受寒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