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下去:“六妹……没想到晴华一个恶作剧,在上面填上了我和秦洋的名字,拿给绮烟瞧了,绮烟一直在等我娶她,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从夜总会楼顶跳下来,摔得血肉模糊,那时,我还在里面跟秦洋跳舞,以为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我恨死自己了……”他埋着头呜咽。
衍笙想象着那个惨况,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把手放在他肩上,安鲁戈死时她也在眼前,她理解那种心痛到想死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晴华会那么颓废,一个无心的玩笑,造成那么大的悲剧,一条人命就那么没了,让她怎么赎罪。
“这半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他抬起血红的眼睛看着衍笙,眼里满是泪光:“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这样的男人做你丈夫,忐忑了很久很久,一直想告诉你,却又不敢,昨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我在想,是时候了,你有权利知道我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一滴泪从他眼角滚落。
蓦然,衍笙鼻子跟着一酸,不知道为什么,明知他的泪是为别人流的,她还是很高兴:这个男人是有情的。
人活几十年,谁没做过错事,谁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她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到他面前,微俯身,抵着他的额头,就像两人初次跳舞时那样,她合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满腔酸楚得到莫大安慰,毫不迟疑伸出双手,握着她的肩,慢慢靠近她的嘴唇,衍笙没有躲,她感觉到他的心在颤抖,手也在颤抖,他还没从方才的痛楚与回忆中恢复过来,只有贴得更近才能抚慰他,抚慰彼此,因为,她也曾失去爱人。
她环抱着他的腰,说:“过几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他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答。
一大早,翎笙就去湘阁找吴霖鸾,阿福匆忙忙来报信,一进门就见这两人依偎在一起,阿福心说他们的感情看来不错,又一想翎笙去湘阁的目的,紧忙说:“哎呀,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儿说悄悄话,你大哥一大早就跑去娘那里了,他不同意你俩的婚事。”
“为什么?”衍笙百思不解,昨日她跟大哥解释时,大哥并没反对啊。
“别问为什么了,快去湘阁吧,我劝不住他,莲儿你别怨你哥,他也是担心你。”
东方榉也急了:“走,一起去!”跟着衍笙一块出了归一阁。
阿福嗓门大,月明小唯昨夜在隔间里睡的,也听见了,张张惶惶穿上衣服,也没梳洗,就让丫头领着追上去了。
小唯人小腿短,走得慢,月明道:“你非要跟去干什么,走这么慢!”
“婶婶的哥哥,就是韫儿的爸爸吗?他为什么不同意婶婶嫁给叔叔!他们多般配啊,连小娘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
月明脑子里正一片混沌,被她这一句话里的“婶婶,哥哥,爸爸,叔叔,小娘”这么多称呼弄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说:“我比你更想知道为什么!别叨叨了,再叨叨把你扔这儿!”
“哼!”小唯甩开她的手,月明没有心思理她的小脾气,真把她扔下自个儿走了。
小唯脚步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加快了,爷爷交待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爷爷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让她出招,看来,是出招的时候了。
为她们领路的丫环被月明催得不得不小跑,如果说月明是小跑着赶到湘阁,那小唯就是大跑着赶去湘阁。
衍笙与东方榉一踏进湘阁,翎笙就瞧见了,大声说:“你带他来干什么?”
衍笙平静地说:“我马上就要嫁给他了,带他来给大娘请安!倒是大哥你,是这湘阁的稀客,更难得是起得这么早,大哥辛苦了!”说着俯了下身。
阿福扯扯衍笙的衣袖,示意道:讨好你大哥还来不及呢,你居然讽刺他。
衍笙挣脱阿福的手,依然笑着面对翎笙。
果不其然,翎笙脸色很难看,差点被她气糊涂是干嘛来的,两兄妹第一次在人前对着干。
第一回合,衍笙赢。
“请安?我看免了吧,我怕他一会儿被娘的拐杖轰出去!”翎笙瞟一眼东方榉。
东方榉坦然面对他蔑视的目光,该说的都给衍笙说了,他已经没有任何秘密,没什么好怕的了。
“哦?是吗?”衍笙上前一步,说:“大哥,我跟你打赌,经过昨晚的考量,娘也相中了他。”
“打赌就打赌,这次你输定了。”
这两兄妹真有兴致,阿福哭笑不得。
翎笙争取阵营,问妻子道:“阿福,你赌谁赢?”
阿福犹豫了片刻,低着头不敢看翎笙,向衍笙身边跨了一步,小声说:“我赌莲儿赢。”
“什么?”她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翎笙压根没听见。
阿福笑着大声、快速说:“我赌莲儿赢。”
“叛徒!”翎笙大嚷。
“我也赌莲姐姐赢!”月明刚跨进门,扬声说。
“我也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