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云狼藉,晚来风起,席卷更无留。落下帷帐,和着中衣,侧卧床榻,听窗外秋声呜咽了一整夜,明日就要启程,不知今年是怎么个情况,只告诫自己,与那些人打交道万不能掉以轻心。
不巧,出行偏逢连绵蛛丝雨,天色晦暗,空气沁凉,透过大氅与绸衣凉进肌理里。
家里备了三辆马车,男眷一辆,女眷一辆,一辆用来盛放行李。这秋雨不下个几天势必不停,乡间路途泥泞难行,不免会多耽搁些时间。
仆役们正来来去去往第三辆车搬运行礼,顾岷之与俞应洗上了第一辆马车。
阿福送他们出门,临去才将信塞到衍笙手里。
甫一接过,只觉沉甸甸的,她禁不住笑道:“这就是嫂嫂所言,老夫老妻没有什么话可说?”掂一掂那信封,又说:“这厚厚一沓足有千言万语吧,嫂嫂这是写信还是写书?”;
阿福饶是粗枝大叶也闹了个大红脸,伸手就去打她。
她握住她手腕,道:“你敢打我试试,我若将信昧下不给哥哥,看你这片痴念怎么让他知道?还有一笔账,回来再跟你好好算算!”;
阿福抽回手,也笑着说:“怕你不成,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她说:“笑话,你不在这儿等,去哪儿等?你此生都是白家的人,日子长着呢,好生等着去,有你的苦头吃。”心下哼一声,谁让你急不可耐要将我嫁出去。”
慧双在一旁看她们说笑,一句也插不进去,见岷之掀起车帘朝这边张望,便说:“莲儿,咱们快走吧,有人等急了。”;
阿福认真地说:“这次你和岷之争取带个孩子回来!”
衍笙不由大笑,慧双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说:“姐姐,你看你,胡说什么呢!”;
阿福说:“什么胡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们也老大不小,该要个孩子了,女人年纪越大,生孩子越受苦,我是为你好。”;
慧双扭过脸去,冲她挥手,胡乱应着:“好好,知道了,我们得走了。”;
简云与七巧紧忙上去为她们打伞,护送至车旁。
七巧将衍笙与慧双一一扶上去,她自个儿轻盈一蹬,不需人助跟着便上去了,掀起车帘,进入车厢前又回头催促简云快回去。
简云方返回阿福身边,两人看着马车行进在寒风撩起的雨雾里,渐行渐远。
越来越难走,或许是路上开始有积水,坑坑洼洼遍布,颠簸得难受,只想跳下车步行,只是雨不见小,反而渐紧。
人坐在车内也防不住东倒西歪,只能用手牢牢抓住可攀附的地方。
衍笙掀起帘子,向外望了一眼,正路过一个林子,有枝叶荫蔽,比方才稍好了些,只是依然人迹了无,林深处连走兽也不见一只,可见这天气实在不招人喜欢。
七巧说:“小姐,放下帘子吧,当心受风着凉!”;
衍笙说:“选这条路走,我看不出到了什么地界,四处都陌生!”;
慧双说:“行了有三个时辰了吧,照这样子,午时到祁筑镇是不能够了。”;
七巧说:“小姐,慧夫人,你们饿不,要不先垫垫胃,等到镇上再吃热的。”边说边打开一旁的食盒,取出几块糕点,分发给各人。
衍笙说:“让车夫停下,给先生与俞总管也送些过去!”;
七巧叫停了马车,亲送去些,回来后,依然赶路。
还未及走出这林子,忽听后面传来跑马喝驾的声音。四野空旷,声响极大,纵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后面跟着的是拉行李的那辆车,已停下,车前立着一匹马,马上有一人,雨水沿着他的油衣滑落,他的头发已淋湿,正与车夫交涉。
那人说:“我们的车坏了,能否帮忙载几个人。”;
车夫说:“我做不了主,我家主人在前面那辆车里,你自去问问。”;
那人便打马前来,在马上作揖道:“请问哪位做得了主,烦劳帮我们一把。”;
衍笙掀起帘子,那人见是个女子,微微一怔,言语愈发恭顺:“小姐您好,在下多有冒犯。只因天不凑巧,车又坏在半途,能否行个方便,捎带上几人。”;
衍笙道:“救人救急,出门在外,都有遇难时,有什么不方便的。让后面那辆车跟你去吧,幸好,行李有限,还未装满。”;
那人见她这样爽快,并不因彼此陌生而生防,一时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只心想这小姐一点架子也没有,令人倍感亲切,有如故知,不似自家小姐刁蛮任性,便说:“多谢小姐,既同去祁筑镇,树名斗胆恳请小姐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