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家里这点事不用你操心,多带件衣服,多带点盘缠,啊?”
白衍笙去了摩云阁,大夫正为素锦开药,白翎笙自一旁握着素锦的手不放,素锦则昏昏沉沉没一点反应,她只好问大夫道:“怎么样?”
大夫哀叹一声说:“从没见过这样打胎的,十倍的药量下去,一辈子也不能再怀孕,能活下来就算她命大!”
白衍笙后背一阵发紧,有冷汗自背心不停地沁出来,她心说大娘这也太狠心了,再看白翎笙满头乱发,眼睛直勾勾盯着素锦,不知为何,她更加担心起来,她为素锦和阿福的命运惋惜,更为这个家的前途忧虑。
冬去春来,正是梁燕呢喃,大地返绿之时。
四月暖阳当空,和煦拂面,素锦一连躺了四个多月,才调养过来。阿福走了,她不是没有私心,也会暗自开心,虽然是带着愧疚的。
只要翎笙对自己好,她什么牺牲都不在乎,但是她知道迟早会有个人再来补上,会不会像阿福那样待她,就不清楚了,但何必自找烦恼,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过一日算一日吧。
她起得早,去打洗脸水,一路上碰见的丫头,对她指指点点,也不避她,甚至有些当着她面说:“勾引少爷的狐媚子,你们听说没有,她私下里跟少爷睡过了,还怀了孩子,幸得大太太发现,才打下了那个贱种,简直不知廉耻!”
她的头越发低下去,端着盆急走,又有人说:“把少奶奶都气走了,还有脸赖在这里,真是可恨!”
另一人说:“可不是嘛!要是我,早一头撞死了!”
她踉踉跄跄地奔走,盆子也扔了,她心想:你能自欺欺人地过一日算一日,只是别人不会饶过你,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活,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撒手吧。
又说:翎笙,我不该拆散你们夫妻,我该死!让我用命来为自己赎罪吧!
她到得房中,将白绫抛上房梁,踩了凳子上去,双脚一蹬,带着一丝笑意和两行清泪离世。
简云伺候过白翎笙洗漱,才到她房中伺候,见她双脚悬空,大叫着摔了盆子,跑出门,又绊住门槛,摔在地上。
白翎笙闻讯前来,抱起她放在床上,已浑身冰凉,无从救起。他痛心疾首,仰头哀嚎一声,像惊雷炸开似得响遏行云:“素锦!”
红丫头得信后,速去禀报吴霖鸾,吴霖鸾冷笑一声,说:“这是近来最痛快的事,死了好,死了干净,翎笙也怨不到我头上来!”
叶青萍得知震惊不小,风风火火就冲进湘阁,见吴霖鸾没事儿人一样,正自个儿摆围棋,尖利地叫道:“姐姐真是‘临危不乱’,自己的儿子闹出人命来了,你倒越发沉得住气!”
吴霖鸾瞥她一眼,有意道:“有什么沉不住气的,不过是个贱人而已,平生又不是没见过!”
叶青萍明白她的意思,说:“你!这事火烧眉毛了,我没这个功夫跟你磨嘴,她也是父母养的,人家好好一个女儿没了,怎么向她家交代,你说说?”
吴霖鸾不以为然地说:“多给他们些银钱不就完了嘛!”
叶青萍说:“如果只是银钱可以打发的,我也就不来找你了!”
吴霖鸾想了一想,说:“那就说染了病疫!”又示意叶青萍过去,贴在她耳上说了几句,叶青萍不由面色泛白,双目惊恐,嘴唇发紫,不可置信地望着吴霖鸾,心下连连说:这个女人太狠了,太可怕了。但转念又一想别无他法,只能照作。
有丫头来给素锦换衣,白翎笙被请出去,再来时,见她身上蒙着白布,由两名男仆抬着出来,他上前挡下,喊道:“你们要把她抬哪儿去?”
其中一人说:“她家来要人了,二太太让我们送她走!”
他死命拦着,不松手说:“不准你们抬她!”又连连叫道:“素锦,素锦,你醒醒,你再这样,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边说边掀了蒙布,一张俏脸已经面目全非,正有疮疖样的伤口密密麻麻生了满脸,高高的衣领遮住脖上的勒痕。
白翎笙登时被吓得蹲坐在地上,抖着嘴唇,瞪着惊恐的双眼问:“怎么会这样,谁干的?刚才还好好的,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已经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她!素锦!你死的太惨了,他们才该死!他们才该死!”
昔日枕边人已魂飞魄散,甚至连容貌也没保全,他哈哈笑着,踉踉跄跄奔离,已现癫狂状。
两人抬着尸体到大门外,素锦的爹娘正等在那里,叶青萍也在,她吩咐二人抬了人给老人家看过,夫妻二人掀开看了一眼,又心疼又害怕,再也不肯看第二眼,放到马车上,领了叶青萍给的银钱一句话也不多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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