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要看着我被方腊煮食吗?我的妻妾孩子……子龙…………子龙啊,求你护送我全家出城,我把金钱全部都给你,好不好?我不要钱,我不要钱,我只要家人平安……子龙,子龙,下官给你磕头了……”说着磕头不已。
“大人,你这是何苦……”宣抚使、通判叹气,却没有像知府那样跪下来。虽然面临生死,但让他们这样的六品官,向一个不入品级的裨将下跪磕头,他们还是做不到的。
看高启堂跪在地上,六岁的小儿子哇哇大哭,妾室抱着小儿子也跟着跪地。妻室叹气,却没有跪下来。
潘龙看着跪地磕头的高启堂,站在原地直直地瞪了许久,蓦然将手中朴刀狠摔于地,怒道:“尔等贪生怕死之辈!把你们平日里欺压良民的气焰拿出来啊!你对刘校尉做的那件事……别以为我潘子龙不知道!你有妻子儿女,别人就没有妻子儿女吗?你只顾自己弃城而逃!就不怕万古骂名吗?”
说完,返身上马,再也不管顾知府等人,直望东门而去。
“这这……”通判望着潘龙远去的背影,脸皮皱了皱,“这算什么意思?”
宣抚使道:“他不护送,我们自己逃吧。知府大人,快起来,快起来……”
知府家人、宣抚使、通判与及四个兵丁分乘了两只官船,分赏了许多金银给其它士兵后,急急忙忙划船而逃。
四个兵丁拔刀警惕地看着四周,划船的是知府的管家和宣抚使的长随,并没有带多余的人,一行人都不穿官服,只穿普通衣服,作客商打扮,士兵也都扮作家丁。
船过了盘门,绕过几座石拱桥,望运河方向而去,那是有一条小水渠,是今年新修的,直通运河,可能不被注意,说不定能逃出城去。沿河虽然也看到不少包着头巾的城内起义军,但是这些起义军却好像并未注意到这两艘船。
眼看着船划过芍药亭,正要接近出逃的运河路线附近时,却忽然听到上面传来声音。
“刘校尉,在那里!”
“狗官!我就知道他要从这里逃!”
…
回到二更,夜深人静时分,一户院落里发出微微灯光,老人的咳嗽声从屋里传出。
豆灯照映下,随便铺了些稻草的木板床上,一位半头银发的老妇人盖着破旧的棉被躺在草席子上,正剧烈地咳嗽着,浑身有些哆嗦,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外头堂屋里,一位全副戎装,骇下一缕胡须,年约三旬,一脸刚毅的男子,对着面前的牌位,肃容躬身,郑重鞠了三躬。
牌位前的香炉里点着三枝香、一对蜡,红蜡的烛光,将牌位上泛黄的字照得很清楚。
牌位上写道:“亡妻戚氏英柔之灵位。”
男子鞠躬完,对着牌位怔了许久,眼圈有些泛红,闭上眼睛一回想,全是她被玷辱时的画面,一念及此,牙咬得咯咯响,双手狠狠地握成了拳头。
“命儿……”房间里病恹恹的老妇人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从破旧的棉被里伸出一只形同枯槁的手。
男子走进房间,给老妇人喝了些药,跪在床头,看着重病的老母亲,两眼一红,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命儿……不哭……”老妇人气若游丝,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为娘没有……没有给你再说一门亲,为娘……对不住你……是娘没本事……”
“可……可……咳咳……”说着说着,老妇人剧烈地咳嗽,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男子起来给她轻轻拍了拍背,又喝了一口药,才好一些,她接着说道:“可你……也不能造反呀!”
“娘,孩儿不是造反!”男子一脸愤色:“孩儿是给柔儿报仇!”
“唉……娘知道,娘知道,英柔是个好姑娘。那……狗官高启堂……霸占了她的身子,害得她……唉……可你不能造反啊!命儿,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能造反啊……咳咳……”老妇人喘着气道。
听着老母亲的话,刘命只是闭上眼睛,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
十年前,青梅竹马的表妹戚英柔,刚嫁给他不到半年,就被当时的知县高启堂,趁着把他灌醉后,骗到张萸这个狗东西家里,给玷辱了。
表妹当场在张萸家举刀自杀,以示清白。仵作验尸时,却发现表妹刚刚怀有身孕,没想到,却是一尸两命……
他得知妻子自杀后,拿刀杀进张萸家,当场把张萸砍死,而高启堂,却早意识到不妙,买通上官,将罪全部推到张萸身上,说是张萸强暴了他妻子,又怕他来报复,急忙忙动用关系调到河北去任职。
十年后,高启堂再次回到苏州当知府,看来,是早把当年所犯的罪恶给忘了。
而他刘命,却不可能忘……
“娘,恕孩儿不孝,不能给您老养老送终。”刘命说完,跪磕了几个头。
起来之后,在正堂抓起一杆长枪,毅然决然走出家门。
门口早有几个下属侯着。
“刘校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