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过后，龚泉又跟着走了许久脑子才转过弯来。主子那一怒，说不准就有做戏的成分。要这么想来，徐三哥和路五哥的关系，或许也没有他们见到的那么差。
也对。楼京就一亩三分地，平日里又有人盯着，真有大事儿那还得是遮遮掩掩的才能办好。
他此刻隐隐有些被纳入了楼京内部势力的自觉，强撑着在走，实际上内里茫然无措，飘飘忽忽的，脚上踩着坚实的土地也只觉软绵绵的。
他自我调侃的问了句：“五哥，咱这是在哪儿啊。”
路行难却道：“从过那道山缝开始，便是颍川了。”
颍川是个地名儿，但不属于定州。
龚泉回过神愕然问道：“怎么又去滨州了？”
“并不是去滨州。我们一直沿着定州西南边走，就是因为在九脉和颍川接壤的这块有个地方要去。”
“深山老林的，这么偏僻的地方？”
路行难对他的蠢问题倒是习以为常，有时想想，一窝子狐狸里出了九弟这表面上独立个体，实际最听话本分的兄弟，也挺有趣的。
他难得柔和些语气：“等到地方了，再跟你讲。”
龚泉似懂非懂地点头，一时沉默不语。
他也想问，这么多兄弟，怎么就选上了不如何出彩的他。但要说开来，就不怎么知趣了。
进颍川后没走多久便听到了水流声，约摸两刻钟的时候，他们拨开灌木找到一条溪流。顺流而下，各处山溪汇入，这潺潺响声愈演愈烈，竟成了两丈宽的河流。
又不多时，河水绕行，在一处陡然空落的石壁上垂下，形成了两人高的小瀑布。瀑布底端是一池寒潭，清可见底，约摸有数尺深。再往下，便是又一道小瀑布，再随着长久年月冲刷出的河道往下去了。
一行四人停在了瀑布边缘。
“五爷，到了。”
“到了？”
龚泉低声重复，环视周围，四顾茫然。
“老九，走了。”
路行难唤了一声，率先跳了下去。
龚泉探身看时，路行难已稳稳落在小谭中一块尖端露出水面，有如婴孩握拳般大小的石头上。
这就是要去的地方？
龚泉见他身后三尺远处还有块巴掌大小的石面，想必是留给自己的，便也不拖沓，跟着跃下去。只是到了近处才发现，这块并不平坦的石面有一半覆满了青苔，以至落下时差点打滑，但好歹凭着敏捷的身手给硬生生扭转了倾倒之势。他松了口气，发觉张英、赵新并未跟来。抬头望去，因视线被遮挡的缘故，只能看见他们往后退去，不知道去了哪里。又一想是五哥的亲随，哪有什么需要管的。转眼再看路行难，这位的鞋面可是滴水未沾，不由得又暗自佩服了一番。
“你这功夫还不到家。对付宵小足以，要应付以后的局面，还须历经锤炼。”路行难凝气于指间，抬起右手向前做了个起手式，水帘便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他迈腿，道：“进去吧。”
龚泉诧异地看着路五哥破开的水幕，开口处一丝起劲环绕，撑得了一盏茶功夫便缓缓逸散消失。
也就是这片刻的时间，他看清水帘后还有一个洞口。路行难穿过瀑布后径直朝前走去，可谓是轻车熟路。他眼中闪出光亮，在水帘彻底合拢前赶紧跟了过去。
“五哥真是，”他饶了饶头，“内力用得出神入化！”
路行难轻笑一声，道：“你哪知道什么叫做出神入化，看见个有把式的就上前夸，是见识不足，阅历不够。”
佩服是真心的，可拍马屁这业务不熟练，他也没办法：“是是是，我见识浅薄见识浅薄，可这不还有五哥嘛。您要不就跟我讲讲，刚才那招是什么吧。”
“讲了你现在也学不会。”
他挑着眉提了声儿“五哥啊，你不讲，我本就不会，可你现在说讲了我也学不会，这是打发兄弟呢。”
路行难走在前面，看不到老九的表情，但想也知道是个自以为凶神恶煞其实又蠢又憨的样子：“无论学什么，基础都要打好。照你这么说来，是每天都有练武咯？”
龚泉一噎，想着平日里和老七上街扯姑娘裙子调戏小妇人的事，再听五哥问询，深觉自己像是每天上山爬树掏鸟窝下地打狗拉弹弓的皮孩子，一回家门就看见先生等着要考校你功课，却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当然了，我每天晨起都会练上一个时辰。”
“哦，一个时辰？”路行难拖着上扬的语调重复，末了又加上极为残酷无情的一记轻哼，唬得龚泉脊背一麻。
一个时辰是夸大了的，但也不是没有练。然而他一紧张，话就不过脑子，直接绷着脸道：“而且每天从不间断。”
“……”
这就是瞎扯了。
越往洞里走就越昏暗，不到几步就走出了尚能见着光的范围。
那些茶楼酒馆里讲书的，以为江湖人个个都夜能视物、飞檐走壁，却不知道这与各家的内功心法、各人的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