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路。”
暖色调的烛火静静地跳动着,男人高大的身形以及硬朗的五官在这烛光的照耀下,原本是该给人以充足的安全感,或许还有一点儿令女人无法抗拒的柔软,然而乔治娜只冷冷地回眸看向对方,视线从自己的右手,再到他那只带着浅色伤疤的眼睛上。
“我以为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他要杀我,我除掉他。”
“你告诉我,谢伊,这有什么错呢?”
阻拦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谢伊。
他依然是那副冷酷肃杀的模样,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真是一点儿都无法让人欢喜的重逢。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乔治娜这辈子第一次杀人是在十岁。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她脑海里还藏着一段更久远的人生,而那段人生中并不缺乏与死亡为伴的经历。
她知道瞬间的犹豫可能会丧命,所以她从不犹豫,更不会后悔。
然而现在,却是她以为能够交托后背的人,挡在了她的仇敌之前。
所以说,现实不是迪士尼电影,不会永远有着快乐的大结局,王子拯救的不一定会是公主,也有可能是玛琳菲森。
谢伊道:“乔治娜,他是你的血亲。”
乔治娜笑了起来。
以一种肆意又讽刺的表情,咧开嘴唇,挑着嘴角,分明是冷淡高傲的神态,却仿佛正灼灼燃烧着某种压抑而疼痛的剧烈情绪,名为:愤怒。
两簇愤怒的火苗跃动在她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里,然而她只抿了抿唇,深深地看了谢伊一眼。
咣当一声轻响,那匕首掉在了地上。
“还给你了。”她说道。
当天夜里,乔治娜退掉了德.蓬丰夫人的房子,在后者担忧的目光中雇了一辆马车,与爱德华多匆匆出城,一路往法国北部的加来去。
随后两人分开,一个回到隔海相望的英国,一个踏上了去向北美洲的轮船。
此时的伦敦城渐渐进入了社交淡季。
一年之中最为美好的季节刚刚过去,户外的社交活动也来到了尾声,皇家阿斯科特赛马会刚刚结束,古德伍德赛马会还剩最后一场,然而今年英王陛下的心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十分美妙的样子,尽管他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了。
他已经活得够久了,真的。
从一个不受重视的老王子,到幸运地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大英帝国的国王,也早够本了。
他唯一想要做的是,安安稳稳地活到自己的继承人、他的侄女亚历山德丽娜成年,把属于君主的冠冕传递下去,而不是被他愚蠢的弟媳连同她那个无耻的情夫把持帝国的权柄。
可是现在,肯特公爵夫人和爱尔兰补锅匠的绯闻在城里完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雪上加霜地是,威灵顿公爵在被记者问及此事时,给出了“应该如此”的答案,这几乎很难不让人因此肯定了绯闻的真实性,更有甚者怀疑起了亚历山德丽娜的血统,私底下称呼约翰.康罗伊为“国王约翰一世”!
好吧,他确实不希望他的弟媳有可能摄政,这也是他如今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生命的最大原因,但他更不希望的是,皇室的丑闻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和笑料——看在上帝的份上,上一次这种“盛况”,还发生在他的兄长乔治四世阻止其法律上的妻子卡洛琳成为英国王后的那场闹剧。
议院里开始出现了要求约翰.康罗伊爵士出席法庭、当庭自辩的风向,甚至还有要求肯特公爵夫人共同出席的,但对于皇室来说,无论结果如何都将会是巨大的耻辱,况且只要进了庭审,那些议院的财狼们不咬下几块带皮的血肉,又怎么可能罢休呢。
每个人都想要操纵未来的女王,包括国王自己,而眼前正是一个大好良机。
不过比起施加自己的影响力,威廉四世更希望皇室的血脉能够安稳地流传下去,因此他只得派人暗中查访那些流言的来历。
但令人意外的是,某个国家情报部门查了一圈,竟然将罪魁祸首查到了亚历山德丽娜公主本人身上,因为她曾对自己的家庭教师吐露,自己无意间撞到了康罗伊和她的母亲做了一些过于亲近的举动。
显而易见,这位家庭教师又将此事告诉了第三个人。
事实上,就连国王自己心中也很清楚那两人的关系并不简单,但德玲娜的性格和外貌完全是皇室家族遗传的那种,以至于他从未怀疑过她的血脉——甚至连这个念头都不曾有过。
或许,只是在这之前,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