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林间的清晨似乎来得更早一些。
黄昏躺在父母中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吧,又滴溜溜地转来转去。
“叽叽叽”“喳喳喳”“啾啾啾”“布谷布谷”各种鸟叫声清晰地传入耳朵,好不热闹,好不欢快,好像在催他快快起床。
他还没有学会睡懒觉,所以他骨碌地翻了个身,小心地看着熟睡的父母,今天爸爸居然没有打呼噜,然后就开始了一日一次的逃床计划。
他真的就在一日间长大了。他那三岁的身体居然跟得上他五岁半的年龄了。他身手敏捷,没有弄出一丝声响,稳稳落地,父母依旧酣睡。
他很骄傲地挥了挥小拳头,便搬了小板凳,放到树墙根,踮着脚,三下五除二地上了窗台。
清晨的空气有些湿润,草叶间还隐隐有露珠滚动。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里面混含的花草香清新淡雅,黄昏深深地吸了几大口,有些贪婪,有些沉醉。
窗外是一片绿意盎然。淡绿深绿墨绿,颇有层次,清风拂过,泛起阵阵银白。仔细看去,又可以发现些许枯黄的枝叶洒落在地,而枝头又冒出了新鲜的嫩绿。新旧交替间,生机绵绵不绝。
黄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很自然地在胸前结了个心印,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他被淡淡的喜悦包围。
清晨是一天中最清醒的时候,正如幼年是一生中最敏锐的时候。小男孩慢慢地沉浸在心印的奥妙中,他感觉父母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在他的心房里,似乎父母就要孕育出来。这次,敏锐的他没有再次错过细如发丝的金色,足足有四根,其中两根金灿灿,另外两根虽也是金色,看起来却有些老旧,似乎沾染了不少灰尘。他脑中闪过擦拭的念头,就发现老旧的金色发丝轻轻颤抖,抖着抖着便生出毫光,似乎把灰尘都抖落了。
“呼呼呼”黄昏止不住地喘气,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呀,怎么就累了呢?就像刚才在不停地爬窗,使劲蹬腿又一直上不来,累得够呛。他艰难地攀下窗,真的又回去睡了。只是一个梦?或者一个短暂的梦游?
“咦?小不点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晒屁股了都还在床上。”黄山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大手摸到了小屁股上。
“小孩子想睡就让他睡吧,他需要多睡,好好长身体。”晓雪已经坐在窗前,专心地吹着风。
黄山抬头看了一眼窈窕的身姿,又躺了下来,能多睡一会比什么都幸福啊。不过,他也在努力地感受着风,反正风无处不在,坐着躺着也一样。
等到日上三竿,灼热的阳光把大地都烤得冒烟了,一家三口才拖拖拉拉地从树上爬下来。
“你们两个都是猪吗?大懒猪和小懒猪!现在好了,太阳要把我们烤熟了。”晓雪少有的火大。大块头所谓躺着也能感受到风,结果风不知道感受得怎样,却是呼噜呼噜地睡了过去。呼噜声让她根本静不下心来。以前不觉得,今天却觉得特别刺耳。
“老婆大人,我错了好不好?以后绝对不躺着吹风了。快,向妈妈道歉!”黄山在小屁孩后脑勺轻拍了下。
“不能拍头!会拍傻的,你不知道吗?”小孩却是炸了毛,大声指责爸爸。
“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不睡懒觉了。”一转身,又是个小可怜样。
“好啦好啦,赶紧赶路。”晓雪没好气地应付着。
他们的家安在一棵参天大树上,能长出参天大树的地方,肯定是人烟稀少,林木深深。
黄昏被爸爸抱在怀里,趴在背上容易被树枝藤蔓刮到。他们爬高爬低,钻进钻出。短短四五里,走了一个来小时,这还是熟门熟路之后。
黄山带着他们母子两滑下陡坡,总算来到了正常的路段,能看到远处的炊烟。他们从原始森林走进了文明社会。
“爸爸,我们的家为什么会在这么山里面,为什么不和他们住到一起。”小手指向远处的村落,那里有三三两两的房屋点缀。
“这个呀?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因为爸爸的爸爸不想让我住在那里。我就自己进山,做了房子。”爸爸言简意赅。
“爸爸的爸爸真坏!”小孩子也是直截了当。
“不能这样说爷爷!”妈妈接过话头,“我想这和你爷爷没有关系,应该是你的两个婶婶的意思。这个有点复杂。”妈妈说着说着又止住了话头。
小孩很乖,也很善解人意,他看着沉默的父母,便也不再说话,安心地走路,一会便忘记了。他看着周围的新鲜,虽然艳阳高照,他也不觉得有多热,只觉得外面的世界别有一番美好。
走了一会,晓雪疑惑地看了看走在身边的大块头,他似乎在出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前进的方向是哪里。她心中轻叹,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的确少了许多乐趣,甚至整个人生也跟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她也不想点破,她并不想回避什么,无关对错,她也不去计较什么得失,该来的她都去面对。她并没有如她的长相那般柔弱。
“嘿,老婆,对不住对不住,我走昏头了,怎么来这里了。走走走,从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