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抱着酒坛,一步一晃的走着。在这炙热的午时,他额头之上渐渐出汗,汗水将他散乱的头发打湿,一根一根的粘在他的脸庞上,遮挡了他的模样,遮挡了他的眼睛。
但他像是对这条路很是熟悉,他的双眼就算是被遮挡住了,可他依旧能够找到回去的路,路上,行人们只要一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就会很自觉的给他让路,这倒是免去了让他东闪西撞的避开行人。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抱着他的酒坛,摇摇晃晃,终于是走出了小镇,小镇之外,有一处很是破烂的“房子”。他朝着那房子而去,当他走近那房子时,方才看清,这是一处破庙,至今荒废已不知多少岁月。他很自然的走进破庙中,行至那庙中弥勒佛佛像前,随意的将酒坛放在满是灰尘的供桌上,他莫名的对着这佛像一笑,然后就倒地而去,不省人事了。
他这一倒地而睡,一睡就直接睡到夜色彻底的笼罩了整个天空。某一刻,他缓缓醒来。
醒来的青年看着漆黑的破庙,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黑暗,习惯了这破庙中的一切,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疼痛的脑袋,而后站起身来,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熟练的点燃佛像前的一小半截蜡烛。
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破败的庙宇,庙中别无他物,有的只有那尊保存还算完整的弥勒佛像,一张满是灰尘的供桌,一地东倒西歪的废木烂椅。
这景象,说不出的孤寂,但他已经习惯,自从“那日”之后,他就已经想到,自己必然是要习惯这孤寂的。
青年看着佛像,他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借着这微弱的光,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是一张五官分明的脸,三角眉下时风眼,龙鼻挺直,嘴唇棱角分明,如此模样,俊朗而不失风尘,可怎奈双眼无神。
他简单的整理过杂乱的头发之后,断然端起供桌上的酒坛,一把削去酒坛上的红布,然后毫不客气的在这佛像前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在那弥勒佛像的笑容下,他整整喝下了小半坛,喝完之后,连他都是学着弥勒佛的样子坐在地上,仰天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传荡在破庙中,仿佛就连弥勒佛也在陪他痛饮,然而,喝酒的只有他,笑得却是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那动颤不得的弥勒佛像。
他端起酒坛,再次狂饮,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喝下多少。他端着酒坛往嘴边送,刚喝下一小口,忽然间,破庙之外,一道女子的声音适时的传了进来。
只听得那女子说道:“李箫,纵然你喝光了全天下的酒,你终究也是见不到她的。”
青年端着的酒坛定在了那里,他既没有继续喝,也没有收回酒坛。他沉默着,任由烛光随一丝丝风意不停的摇曳,任由那腥辣的烈酒噬咬着他棱角分明的嘴唇而不自知。
此时,破庙外的女子再次开口,说道:“她已经去了,你还在,我也在呢!”
李箫同样不答,不过,他已经回过了神,他狠狠的喝下一大口酒,这腥辣的烈酒顺着他的咽喉,流进他的身体,刺激着他的每一寸血肉。他的脸被刺得通红,他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忍到无神的双眼也变了颜色,忍到一滴一滴的热泪不停的流淌。
破庙外,那女子一步一步的走进庙里,在这微弱的烛光中,现出了她的容颜。
那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柳叶眉,桃花眼,高挺的俏鼻,小巧的红唇,玉颈生香,高挑苗条的身段。她一袭青衣,如谪仙下凡,她一步一步的走进庙里,如普渡众生的菩萨,她是江柔。
江柔走到李箫的身边,一双眼中,既有浓浓的情意,又有数不尽的心疼,还有不舍、不愿、不忍。
李箫将怀中的酒坛随意的放在地上,他看了一眼江柔,勉强的咧出一抹笑容,可他双眼通红,可他泪眼婆娑,他很无助,就像一只迷路的羔羊,已分不清方向。
江柔眼中的不忍在这一刻极为明显,她完美无瑕的脸颊上,写满了心疼,她看着李箫,说道:“忘了她吧!”
李箫转过头去,不与江柔对视,他再次端起那坛喝了小半的酒,猛然间,又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水下肚,他沙哑着声音说道:“你走吧!”
简单的三个字,听得人心碎。话中的决绝,换别人长久的守护。
江柔不愿听到的话,他还是说出了口,他用尽了力气,也无非是为了颓废,他之所以颓废,那是他没有了守护的人。
江柔清晰的获取了李箫话中的意思,她无奈的抬起头,看着到处是漏洞的屋顶,她紧紧咬住红唇,内心在挣扎着,挣扎的那一刻,她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她更不愿看到这个男人的颓废。
某一刻,她从挣扎中回过神来,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李箫,仿佛在衡量着一件事。最终,她还是开了口,说道:“她,还有救!”
此话一出,李箫愣了一下神,随即,他无神的双眼在烛光的闪烁中,一点一点的被赋予了神采。他丢下手中的酒坛,急切的问道:“如何救?”他早已忘记,“她”或许已只剩一堆白骨。
江柔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的平复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