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样上,希尔斯给了不少帮助和建议,主题上百变不离其宗,喜庆的日子少不了花鸟和寓意吉祥的图腾。
花是什么样的花,哪种流派的形态,轮廓如何勾勒,鸟怎样展现美感和动态,用何种针法功艺,定色定调定位……
田小森的基本功是从小跟阿婆接活儿练出来的,天赋高手灵活,说是水洞村前三绝不为过。
但在审美上,他缺乏经验,见多识广且独具慧眼的希尔斯为他把关指点。
可以说这副绣图,是两人共同的作品。
田小森学的绣法,要求铺针细密均匀,比发丝还细的线一道道叠加展开,不能错乱漏空,饱满鲜亮才称得上及格。
数十种针法他也不敢妄自尊大说绝无问题,这种活计最考验眼力、手稳手活以及专注,更别说田小森要加上珠宝的点缀。
不过田小森最后没用最夺目的那颗红宝石,他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挑了一颗品相也不错但没那么出挑的红宝石。
小碎钻用得挺多,因为希尔斯说这个便宜,随便用。
最后务必做到好看而不贵重得离谱,否则别说田小森舍不得给出去,人家也未必买得起。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田小森全身心投入刺绣中,希尔斯包揽了家里几乎全部家务杂事。
譬如晾晒的黄皮最后是希尔斯收整的,他根据田小森的口述成功做出两坛蜜渍黄皮。
田小森不知道的是,所用蜂蜜是希尔斯亲自上山摘的,自然也错过围观精灵王跟一大群蜜蜂你死我活的场面。
一坛黄皮皮薄,一坛皮厚,各有各的吃法。
芒果干比较省心,切好抹上些许盐晒干即可,留神天气变化不能让它淋湿。
而那些特别生的芒果,连果核都还没完全变硬的,则原只入罐盐水浸泡,泡成后咸酸适中,也比较脆口,好这口的年年都要吃,离不了,还要各家各户去看哪家做的更好,愿意花钱来买。
不好这口的嫌它酸咸难以下口。
田小森用绣绷架好布料,在屋檐下借天光赶工,希尔斯就在院子里翻晒芒果、劈柴、还有洗晒他们两人的衣服。
以前田小森执意包揽两人的衣服,不许希尔斯沾手,如今二人不分彼此,他又忙于针上功夫,希尔斯也学会了怎么样坐在木盆前,用腹肌抵着搓衣板搓衣服。
田小森累,希尔斯主动要求饭食上精简,还时时帮他按摩眼眶手指和腰背。
连夫夫的鱼水之欢都为此退居二线。
终于,六月姗姗来迟,历经二十三天,这幅融合了两人心血和忍耐的精品喜帕终于大功告成,紧赶着进度,这会儿早造的水稻都熟成金黄色了。
连黎大姐和别家婶子来看了都叹为观止,“小森,你的手艺更好了。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喜帕,送给当官儿的大人物也很能拿得出手。”
可不是么,再不好,都对不起田小森这段时间对阿希的冷落。
喜帕交上去,短短几天便得到了极大的赞誉。
那位待嫁小姐与家中姐妹的午后小聚上,这块喜帕简直出尽了风头。
精致绝伦的刺绣,前所未见的图样,恰到好处的红色宝石的点缀,连帕子四角垂落的喜结都比别人做的巧妙,让这位闺中女子长足了脸面。
盖着这样一张喜帕出嫁,只用想的都觉得美,她的亲事美满,有了这喜帕,更是锦上添花。
用上喜帕的那位称心如意,她的父母自然也满意,他们找了十位绣工,其中不乏县城里的老手艺,都不如这一块让人耳目一新。
可是手艺虽重要,这独一无二的样式和富贵华丽的珠宝就不是人人都做得出来了,这是最讨喜的部分。
若不是时间上赶不及,他们连喜服都想让这个素未谋面的绣工做了。
陈顺英作为中间人,也得了这户人家的交口称赞,佣金赏钱少不了,更少不了田小森的那一个大红包。
田小森领了红包,打开一看,“都、都是银票?!”
陈顺英示意他收起,“可别小瞧清潭镇上的富户,卧虎藏龙呢,这家的姑娘嫁的也是大人物,这点钱你应分的,别忘了你用了多少宝石在上头。”
英婶离开后,田小森拽着希尔斯跑回房间,把门牢牢锁上,这才敢摊开银票。
足足五百两银子。田小森一度怀疑对方塞错了银票,一再确认,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希尔斯不觉得意外,田小森做的东西值得更高的价格。
不过看着自己伴侣几次靠自己的本事挣了钱,希尔斯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营生为家里增加进项。
以前希尔斯从来不用考虑这种问题,深山密林中所有资源他都可以自由取用,如呼吸空气般理所当然。而他也出了名的无欲无求冷心冷情,不用考虑养家这种事。
有家的人才需要养家,这是责任也是权利。
他的目光私下梭巡着,落到了特地用锦盒装的珍珠上。
一心要像个男人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