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阁一半罩着薄雾, 一半晒着太阳。正是夏日里, 最普通不过的一天。
叶予从薄雾中走出，看见站在太阳下低头沉思的小牧辛，脸上露出喜悦的笑。
“牧辛。”
叶予疾走过去将小牧辛抱住，眷念地唤出牧辛的名字。他将下巴抵在小牧辛头顶, 深深地呼吸，拥抱渐渐用力，久久不愿放手。
牧辛却是浑身僵硬，像一座冻僵的雕塑。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变态在干什么？牧辛的心里发出接连的疑问。
“这些年我还从未梦见过你这个样子。”
叶予撩起牧辛的头发, 笑着说道。
与牧辛分开以后，叶予统共梦见过牧辛二十一次。他梦见过牧辛小时候，梦见过牧辛成年后, 甚至梦见过牧辛老去时的样子。无一例外，牧辛有一头银白的漂亮长发。
现在的牧辛是少年时的样子，叶予梦见过许多次。这次叶予有些意外, 牧辛竟染黑了头发。
牧辛闻言, 僵硬的身体略微放松下来。他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问叶予：“你以为这是梦？”
叶予心下奇怪, 这个牧辛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还未做出反应，牧辛便直接开始动上手来。藏在牧辛袖中的锋利匕首猛地刺出, 将将擦过叶予腰侧。
叶予急急后退, 面色阴晴不定。
这不是梦是什么？他这个元婴修士, 总不至于梦和现实都分不清。但若是梦, 这个牧辛的出现就太不合理了。他怎么能梦见自己莽莽撞撞跑去拥抱死对头魔帝牧辛？
“活腻了么？跟我交手还敢走神。”
牧辛嗤笑道。
话音刚落, 他甩开长发，召出无数厉鬼向叶予攻去。他当年被季梵投入炼炉，毁了经脉，此后便无法用剑了。好在魂修路子多，攻击人的手法充足，牧辛用得最顺手的就是厉鬼恶灵。
看复仇的厉鬼一点一点爬出深渊，然后千军万马般地压向敌人，看敌人在恶灵嘶吼声中战栗，牧辛觉得很享受。
叶予垂手握住玄虚剑，将攻向自己的恶鬼挥退，看牧辛的眼神却带上几分深意。
这货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他梦中的呢？
牧辛见叶予看他的眼神闪烁，心道这个伪君子一定又在想什么坏主意，自己不能大意。于是从怀里掏出时镜对准叶予，以灵力驱使时镜将叶予定住。
叶予站在原地，似真的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牧辛冷哼一声，抬手抛出时镜，令时镜悬浮于半空持续作用，静止叶予的时间。而后召回了厉鬼，向叶予走近。
被定住的人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牧辛走过去自然不是为了杀死叶予——这种死法太干脆，太便宜叶予了。牧辛走过去是为了用捆仙绳绑住叶予。
时间静止后，喧嚣的世界变得格外安静。
牧辛从袖中取出捆仙绳，才要绑住叶予，却见叶予嘴唇动了动，冒出一句话来：“时镜其实在我手上。”
言罢叶予还挑衅地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以验证自己所言非虚。
“见鬼！”
牧辛一脸惊悚，本能地往后一蹦，低声咒骂。
叶予看他跟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牧辛面色倏地沉下来，叶予居然笑话他？仿佛受了奇耻大辱，牧辛再次召出厉鬼，并嘲讽叶予：“你怕是想神器疯了？拿个破镜子就冒充时镜？”
叶予手里的镜子跟牧辛扔在半空悬浮的时镜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一圈。要说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真不大好判定。
叶予手指抚了抚时镜背面的花纹，驱使时镜冻结恶鬼的时间。于是原本叫嚣着嘶吼着的恶鬼怨灵们，一瞬间便静止不动了。
事实证明，叶予手里的时镜好像似乎大概，不是冒充的。
这怎么可能呢？！！
牧辛震惊地睁大双眼。连神器也会背主么？
叶予的笑意越发明目张胆起来，既然是在梦里，他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他缓步走近牧辛，眼神像盯准猎物的豹子，冷酷、锐利，确保一击得逞。
陷入沉思自我怀疑的牧辛察觉到危险靠近，猛地抬头做出防御姿势。也是在他察觉的一刹那，他脚下的土地冒出一圈一圈的白光。白光汇聚再分散，形成大大小小不知作用的图纹。
牧辛想用捆仙绳绑叶予，他自己却被捆仙阵困住了。
牧辛站在阵图中央，已无处可逃。
“我还是喜欢你白发的样子。”
叶予站在牧辛面前，右手轻轻滑过牧辛柔软的发丝。
黑色的长发在叶予指间穿梭而过，黑发便变成了白发，变成银色的瀑布在叶予手中滑落。
少年牧辛身高才到叶予下巴，他茫然地抬头看着叶予，不知所措的样子让叶予有些心疼。
两人目光相接，不是往日死敌交手的针锋相对，却也不大像情侣。因为叶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