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菀的注意力被这幅残局吸引住了, 棋局天下一分为二，黑白子僵持不下，这是次要, 最令她感兴趣的是黑白子的对持状态。
黑子至刚至阳, 大气磅礴，似背负天下万千山脉奔赴而来，不可阻挡之势；白子至阴至柔, 波谲云诡, 走势极其变化多端，捉摸不透。
诧异的是, 黑子的进攻如此猛烈强大，白子竟还能抵挡，甚至于与黑子平分秋色, 现下则是伺机而动。
如果是她来下这盘棋，执的是黑子, 该如何攻击，是继续以这般状态还是稍作休息，另辟战场？若执的是白子, 又该如何选择，是先发制人还是避其锋芒？
温菀撑着脑袋想得入迷，都没注意帷幕被撩起。她拿起棋子犹豫半天，却不敢把棋子放上棋盘, 她也并非如此没有自信, 只是这残局太过完美深奥。
仿佛她下一步, 都会破坏整体局势。
“大人？”温菀注意到赵珣之时，他已站在一旁，修长的手伸向棋盒，温菀一怔，下意识摊手将自己手中捏了许久的黑子递给他。
赵珣接过，手中的这颗棋子已被握得温热，他道：“执黑子应该落于此处，增添了黑子之势，阻了白子一流。”说罢，将棋子落于棋盘一角。
云子与棋盘相撞发出了极为清脆之声。
温菀恍然大悟，欣喜之余看向赵珣，他的注意力在棋盘之上，似是察觉到了温菀的目光道：“懂了便好。”
“懂了，”温菀一笑，“说来……大人忙好了吗？还有那些大人们？”今日进府之时的场景，她恐怕是忘不掉了，原以为今日他会很忙，未想到还能教她下棋。
赵珣坐下回道：“衙门上的事已经解决了，他们也便回去了。还有些文书未回，不过不打紧。”
温菀点了点头。
虽说极为高兴赵大人还能教她下棋，自上次醒酒汤之后她总以为，他是对她有偏见，甚至想到后来，以为他不会教自己了。说来，教她下棋到底是费了他的时间……
“叨扰大人了。”温菀道。
赵珣并未多话，让温菀随着他一道下，边下边同她讲解每一步的用意与目的。
“这里不行。”赵珣摇头，“你若下了这里，不说我，单说其余会棋之人，半柱香之内就能使你出局。”
赵珣阻了温菀的一步棋：“你再好好想想。”
温菀也并非是什么普通人，在经过赵珣指点后，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将黑子换了个地儿，下完看向赵珣，他什么话都未说，只是继续下。
上回，她下好了，他还会表扬几句呢。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细细一想也注意到了今日他的话语中都未出现过半句废话，与上次相比，他的态度似是略有些疏远，也或许是她多想了。
可他为何疏远？
今日又为何这般冷淡？
甚至在老太太门口，温菀都觉得他失态了，她不过是未进屋，难不成是因为此事吗？可他也未喝自己的醒酒汤，她想想都觉着难过。
赵珣见温菀迟迟不落子，神色又有些难看，便知她心思不在棋盘之上，凝眉道：“你不认真。”
温菀捏了下棋子，又松手将其放回棋盒道，抿了抿嘴未说什么。
赵珣见她如此，眼神无过往之灵光，神情略黯淡，这般无精神。对其他学生的严厉，面对温菀他是说不出口了，慢慢摩挲着碧玉扳指：“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吧。你下回再来。”
说罢，便要起身。
“大人……教我下棋是否感到厌烦……”
她终于开口问出了这句话，虽说当时是他提出的，或许说的只是指点，而并非一直教着。而相比于问出的这句话，她更想缩略几个字，是否对她感到厌烦。
她虽欢喜他，可万万做不到别人不喜她，还硬要上去，这不是她自己，若真是如此，她倒是宁愿一走了之。
“你是这样想的吗？”赵珣声音偏沉，轻轻问道，“觉着我厌烦你？”
温菀猛烈摇头，可又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抬眸看着他，他的眸底极深，差点陷了进去。
赵珣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再看下去，许又被撩拨得心头微漾，他压下情绪淡淡道：“我上课严苛，”又微微叹了口气道：“对你是我最大的宽容了。”
他的叹气，有无奈，又略带几分宠溺。
听在温菀耳里几分酥麻，似也在挥散方才雾霾，他在说她上课状态的问题，以为他太过严厉导致自己情绪不好，可真正困扰她心绪的并非此事，温菀狠下心将事情说开了：“不是此事。大人上课怎么训我都无事，只是觉着大人在疏远我罢了。”
赵珣微怔，慢慢道：“怎么会呢？”
只不过回书房的那段路，他觉得心惊罢了，在她面前全然高估了自己的克制力，这是他没有想
是他失态了。
又怎么会疏远她。
温菀听赵珣这般说，绽开笑容，他既然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了，她可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