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是谁?”茅易所说的这个“老爷子”,自然不是茅老爷子,也不是雷老爷子,而是扶养她长大的老爷子。
“你迟早会知道的。”
此时,藏归妹又恢复了那阴冷的神情,两人虽相隔数丈,茅易却仿佛已经触碰到了那股阴寒的气息。
悲剧,不管何等的悲剧,对藏归妹来说,毕竟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悲剧了。然而,对茅易来说,自己生涯的霉运,却极有可能刚刚开始。于是,他又想到了那夜的异梦,那种难以逃脱的命运。他不禁出了一层冷汗。难道,自己真的要带入茅老爷子那般的可怖循环中?!
那背后的势力,自己的爷爷,可能是斗了一辈子,最终还是难以幸免。那么,那股势力,究竟想要的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想看着自己家破人亡不成?
茅易还想知道更多。然而,但凡雷连山知道的,已经都说了出来。而且,与藏归妹的对话,也已经再难进行下去。
那么,自己九死一生来长山,难道就是为了救藏归妹?!可是,她好像比自己要厉害得多。此时,若是再留下来,也只能是拖她的后腿罢了。难道,自己本该成长为世外高人,但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修为远远不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之,茅易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此刻,他的脑袋,仿佛要炸掉了一般,凌乱、难受。
“我要走了,老爷子,真是不该拿那五十四块钱。”他说。不管她来这大荒墓做什么,这里,真的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茅易的心里,有些酸酸的。如果当初,老爷子没有要那五十四块钱,可能她的母亲也不会死。至少,不会那么快。可是,如果她的母亲不来找老爷子,或者老爷子不给她开门,可能自己的父亲也不会死。
可是,他能怪谁呢?难道,要怪茅老爷子?还是要怪这对跪了三天三夜的母女?要不是遇上了天大的事,没有人会这样求人。然而,藏归妹似乎也不知道所为何事。或者,她不想说?
总之,不论如何,茅易该走了,而且要走了。他觉得,藏归妹不需要他,这个地方,也真的不需要他。
茅易整了整已经有大半磨毁的凌乱衣裳,扛起工兵铲,向着这空间的阴影走去。七盏明火所及,并无出路。那出口,必定就该是在那暗影当中。
……
……
“你父亲的事,如果与此有关,我很抱歉。”藏归妹淡淡说道。虽然语调低沉,虽然仍旧冰冷,却带着一丝歉意。
茅易稍作停顿,却并没有止步。他,不需要听她的抱歉。因为即使道了歉,人也不会活过来。况且,这事本不能怪她。
“我试过了,这里没有任何出口。”藏归妹淡淡说道。语气之间,没有丝毫被困住的恐惧,只有淡然。她这语气,竟是仿佛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
老爷子说得不对。自己,非但在人世间诸事不顺,就算是深陷墓穴,也没活明白。想到这里,茅易心里酸上加酸,只觉得四肢沉重,身心俱疲。他心事重重,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所以,他并没有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然后,他走到暗影照耀的墙边,就这么一推,整扇墙就转了过去,一条甬道,出现在三人眼前。
藏归妹和雷连山情不自禁的转头,对视,满脸的诧异。
藏归妹,对自己的手段,有绝对的自信。雷连山对她的手段,自然也深信不疑。既然她说没有出口,那自然是没有出口。
“易……茅易,你是怎么找到出口的?!”雷连山惊讶道。
“这是个囚笼局。”茅易没有过多解释,扛着工兵铲,缓缓走入了如墨的黑暗中。他也是试过,才知道。
一说到囚笼局,藏归妹立刻明白了。所谓囚笼局,自然是只能进不能出的一种格局。这种格局,因为阵法的局限,一共有两个局眼,专门用来对付单独行动的闯入者。
囚笼局有一个优势,如果是单人进入,或者几人一起进入,那就永远寻不到出口。如果想找到出口,入口必须重开一次。但是,他的局限也很明显,那就是,如果有人先后开门而入,那它就困不住任何人。
“看来,他虽然弱了些,其实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藏归妹喃喃自语道。她会这样说,也不知她是因为误解了茅家而心存愧疚,还是她真的这么认为。
难道,二十年前的一封信,就是单单为了今日救她出囚笼局?!茅易摇摇头,尽量让自己摆脱这种想法。这想法,实在是荒诞。他也不相信,会有任何的推演手段,能够精确的算出二十年后一件偶然间发生的小事。
“这两个人,可以说怪异得够可以了。只是可惜了,这妞,咋就不姓商?!”雷连山摇摇头,他只是这样想道。
三人,各怀心事,自然一路无话。自从出了那通明的空间,藏归妹裹了裹黑衣,迈开细长的步子,率先向前走去。甬道之内,漆黑无光,四下只有丝丝惨然的阴风。此刻,她迈着沉稳坚定的步子,像极了暗夜的孤独行者,形单影只,却又无所畏惧。
甬道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