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倒出几枚蜜饯,加到茶水中,最后,她又为阮幼梨斟满一杯,递到了她的身前。
“请。”
这一次,阮幼梨总算是想起来了。
这是阿娘独制的去暑茶。
这不仅仅是莲叶煎成的,里边,还加了薄荷。
莲叶的馥郁,薄荷的清爽,蜜饯的甘甜,混杂在一起,可口又解暑。
阮幼梨伸手接过,浅酌了一口。
果不其然,沁心的凉,回味的甘,解去了大半的燥热。
阮幼梨禁不住唇角微扬。
阮夫人见她喜欢,问:“可要带一些回去?”
阮幼梨没有回绝,颔首道:“好,那便多谢了。”
两个女子也喝不了多少,剩下的去暑茶,阮夫人盛到一个提壶中,令下人藏到了碎冰里。
“最近的天气这么大,留一些给三郎回府用罢。”
三郎,是阿娘对阿耶的称呼。
经阮夫人这么一提,阮幼梨眼睫微颤,又想起了阿耶。
“阮寺卿不在府中吗?”她佯作不经意地问。
阮夫人答:“他最近忙着大理寺的事情,迟迟归不得家。”
阮毅光在大理寺办事,自然不会过于清闲。
而昨夜的宫宴之上,有刺客混入其中,妄图行刺圣人。
这样的事,可算不得小事,恐怕阿耶正为昨夜的刺客,忙得焦头烂额呢。
阮幼梨想清楚了其间缘由,在心底暗叹,心疼起自己的阿耶来。
阮幼梨又和阮夫人絮絮叨叨聊了很久。
尽管如今,她换了个身份,但她到底还是阮幼梨,到底还是长在阿娘身侧的女儿,所以和阮夫人聊下来,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近日暮。
大齐有宵禁的制度,阮幼梨不像傅行勋,有身份的特例,能自由来往于夜里。
因此,哪怕未等到阿耶归来,顾念着时辰,她也得离去。
阮夫人将她送到了门口。
临行前,她又送给阮幼梨许多吃食:“我闲来无事,便爱在府中捣腾,这些送给你,还希望傅小娘子莫要嫌弃。”
阮幼梨伸手接过,粗略察看了一番,发觉都是阿娘做的糕点。
阿娘的手艺,她最是清楚了。
以至于到了武毅侯府,她都吃不了真正得她心意的吃食。
阮幼梨不禁笑:“你送我的一片心意,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她还巴不得,阿娘能天天送她这些。
阮夫人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望着武毅侯府的马车渐渐远去,缩小成大道上的一点黑影,阮夫人的笑意渐渐散却。
太像了。
真的是……太像了。
真的与她的阿沅,所差无几。
阮夫人眉头紧蹙,正欲折身回府,却不料身后又有响动。
她稍稍一怔,回首望去。
是阮毅光回来了。
她忙是迎了上去,跟在他的身边,关切问道:“三郎可累了?”
阮毅光揉了揉眉心,喟叹道:“累,更多的,是愁啊。”
阮夫人与他这么多年的夫妻,他话中的深意,自然能轻易捕捉。
“是朝中又出事了?”
阮毅光点点头,将心中的愁闷告知与她:“昨夜,宫中不是遇刺吗?陛下将查探刺客一事,交给了禁卫军首领杨朔来办。我没想到,杨朔那个莽夫,还真能顺藤摸瓜,查到武毅侯的头上。”
既然提及了武毅侯,那这件事情,就定然不会简单。
恍然间,阮夫人又想起了武毅侯府的那个小娘子。
不知道,她在武毅侯府,时时生在水深火热中,能不能被护得周全?
可莫要像阿沅,错踏了一步,就万劫不复。
离去的阮幼梨不知道阮夫人的担忧,靠在车壁上,静默地出神。
而好不容易平定的心,又随着马车的颠簸起伏起来。
她……又要回到武毅侯府了。
不知道傅行勋,是不是还躲着她。
阮幼梨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
真是烦死了。
她一烦,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浑身一不舒服,她就想要做些什么。
正当她在车上不安扭动时,旁侧的梨木红漆食盒不小心被她碰倒,滚落在地。
阮幼梨弯身捡起,而后就异常自然地启开食盒,捡起糕点往嘴里塞。
因为心中的愁闷,她连糕点的味道都没去细品,只一个劲儿地吃,腮帮子鼓鼓的。
他要是一直躲着她的话,她该怎么办啊?
不过,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应该躲不了她多久罢。
但是……见着了又该怎么办呢?
现在话还没有说明,他就躲着她了,挑明了,那他岂不是连侯府都不回了?
阮幼梨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更是闷得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