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薄膜是进口的,价格非常贵,他们做研究,少说也得要一卷,差不多将近四十块钱。
可一个塑料盆才多少钱?洗菜的那种塑料盒才一毛钱,洗澡的那种大的也才四毛。
虽然她答应把塑料薄膜给他们作研究,他们应该不至于不给钱?
就算她大方,她这个厂长身份也不答应呀,说到底这东西是属于厂里的,是公家财产,不是她个人的。
她白送那就叫慷他人之慨,是工作的失职。想必那个厂长也明白这个道理,不仅不会白拿,还会给她点好处费。
方永林也琢磨出来了,“娘原来是想以物易物。”
钱淑兰摊了摊手,十分无奈,“我倒是想用钱呢,可惜没人敢收呀。”
拿钱买多简单呀,不用动脑子,可惜一个个都不敢收。她也只能用这种法子了。
方永林想送钱淑兰从后门出去,钱淑兰却摆了摆手,“你先去忙吧,我去看看正康。”
正康也是高中生,也不知道他想不想上大学,她去问一问吧。
她往前门走去,到了百货大楼里,看到正康正坐在一个柜台前,没精打采地给客人称糖。
那慢慢悠悠的动作让客人气得牙痒痒,可碍于对方的冷脸,到底没说什么。
等客人走了,正康直接坐到柜台前的小凳子上继续睡了。
钱淑兰眉头紧皱,上班时间居然睡觉?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
她走上前,敲击玻璃柜台,这声音吵得正在迷迷糊糊睡觉的正康十分心烦,“你要什么糖?”
钱淑兰低头看了眼他,正双目紧闭,下巴一点一点的,她再次敲击柜台,“我不要糖。”
他闭着眼皱眉冷斥一声,“不要糖你就去别的地方,别来打扰我。”
这么不耐烦的语气让钱淑兰火大,“正康!你给我起来!”
这声音带着警告,把睡梦中的正康直接惊醒,等他抬头一看,居然是他奶。
钱淑兰气得上前拽住他的耳朵,隔着柜台就把他拖到后门。
途中许多售货员都看到这一慕,臊得正康脸都红了。
到了后门,钱淑兰把手松开,开口就训,“你干什么呢?上班时间怎么能睡觉呢?你对得起国家对你的信任吗?你对得起跟你换工作的小姑吗?”
这孩子是疯了吗?上班时间居然睡大觉,他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正康揉着耳朵,委屈得不行,“奶,我也不想的,我实在是太困了。”
钱淑兰打量他,两只熊猫眼,蜡黄的脸色,嘴边冒出胡渣,她眉毛一挑,“太困?你昨晚干啥去了?”
正康柔了揉脸,让自己精神些,却依旧哭丧着,“我每天下班要接丰产,还要给他做饭,晚上还要哄他睡觉,我真的很困。”
钱淑兰却理所当然地道,“你是他父亲,你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嘛。”
正康被他奶一句话噎住,不敢再抱怨,试探着问,“奶,能不能让咱娘到城里来照顾丰产?”
钱淑兰气得又踹他两脚,“你已经当父亲了,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想靠父母。你娘来县城,她吃什么?你们两口子的粮食能匀给她吃吗?”
正康被她奶这话给问住了。他们每个月也只有三十斤粮食,还要匀给丰产,哪还有多余的粮食?让她娘来根本就不现实。
钱淑兰担心他还想打孙大琴的主意,一句话堵死,“你娘还要下地挣工分,咱们养鸡场的账还要她记呢。我跟你说,你别想着把她叫过来。就算你娘答应,我都不可能同意的。”
想什么好事呢。她让邓云萍跟他换工作,就想把这一家子捆在一起,别到她跟前碍她的眼,哪里会如他的愿。
正康见他奶都这么说了,也知道这事是不成了,十分丧气,他踢了下脚,“奶,小芳一点也不帮我。每天只知道上班挣钱。她根本就不爱丰产。”
钱淑兰凉凉地看着他,“她做的不好,你自己跟她说去,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正康蹲下|身子,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他为什么要娶小芳?他娶个乡下姑娘,他工作赚钱,她在乡下挣工分养孩子不也挺好吗?
他现在既要赚钱又要当娘,累得像个陀螺似的。
钱淑兰坐在他边上,却好似看不到他的痛苦,反而继续挖他心窝,“你现在知道自己辛苦了?你也不想想你娘把你养活到大有多么不容易?省吃俭用供你上到高中,可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好意思再找她吗?”
正康低着头,好半天没说话。
一直没能等到他的回应,钱淑兰侧头去看他,这才发现他正低着头哭,“奶,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为了小芳就忽视父母。”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当他饿的时候,眼巴巴地瞅着你,哪怕你再累,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当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哪怕你很心烦,也舍不得对他发火。
这就是父母。只有成为父母,你才会知道其中的辛苦。
钱淑兰试着给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