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你若不拉着我去,怎么会打到人?”他蓦地放了笔,“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一转眼见他瞄着桌角的一处,我一探头,心中大叫不好,一伸手才要阻拦,他已将那一摞宣纸拿起细看,那是我随意所写的随笔。他看着看着,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许,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深,紧接着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我恨恨地盯着他,心知肚明。
他笑得语不成句:“原来……原来你的字竟是这般地狗爬模样!怪不得迟迟不愿动笔,是不是怕我笑话啊?”见我不语,他又道,“罢了罢了,既替你担了打人的责任,这五十遍诗文我也就替你抄了吧。”
被这么一诋毁,我倒是不乐意了,一手抢过那一摞随笔抱在怀里,一面说:“我自个儿能写!”说罢提笔,沾了墨汁,却还是迟迟下不了笔,永琪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半晌他问:“果真不用我帮忙?”我看了他几眼,终还是放下笔,别扭道:“皇额娘她认得你的字迹。”
他笑笑,“这还不简单,我随意叫上几个会识字写字的宫女帮你,随便找一个来,字都写得比你好。”本要回嘴,却想着这是事实,也不好多说什么,努努嘴说:“真是需要娶一个媳妇儿来管管你!”
他蓦地红了脸,面色尴尬道:“胡说什么,这事儿哪用得着你管!”
猛然想起历史上永琪的嫡福晋是西林觉罗氏,却怎么想也想不透。如今是乾隆二十二年,小燕子是乾隆二十四年出现在清朝的,现在历史都改变了,那么那个西林觉罗家的小格格还会是永琪的福晋吗?这到底是历史还是小说?我的脑子已经混乱一片了,转而又想,不管那个未知的西林觉罗氏是不是要配给永琪,与我都没有多大的关系,我对他,虽不至于憎恨,却也谈不上什么情爱。
“想什么呢?”永琪拍拍我,方才面上的潮红已然褪去,“你就这么想我娶个媳妇儿?”我怔怔地看他,他微蹙着眉头,“我问你话呢。”我回过神,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那是自然,有了媳妇儿,也没空寻我麻烦了。”毕竟还是有些畏惧,我的声音越来越轻,以至于后半句根本就听不到。
永琪面色沉了沉,也不说话。一会儿外头一个小宫女挑帘而进,俯身请安,小顺子忙道:“主子,这是在藏书阁管事的碧落。”
永琪头也不抬地问:“识字吗?”小顺子答道:“读过一些书,皇上才让她去藏书阁的。”永琪这才放下手中的笔,吩咐着让她起来,然后朝着一旁的小顺子淡淡道:“就让她照着诗书抄写五十遍,还有切勿声张。”
“喳。”小顺子应声,我见永琪只身往门外去,叫了他一声问:“你上哪儿去?”他的语中隐有一丝怒意,“不想待在你这个漱芳斋,我回我的阿哥所!”莫名其妙,我撇撇嘴,又想着随他去吧。
才一会子,珠帘又被掀开,永琪不声不响地进了屋,坐身到案前,眼看他正欲提笔,我不解道:“不是说回阿哥所吗?”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只对小顺子说道:“遣人去阿哥所和李嬷嬷说一声,今儿我就在漱芳斋用午膳了,还有吩咐厨房多做些菜送到漱芳斋来。”
我看看他问:“你要在漱芳斋用午膳吗?”他这才看我一眼,淡淡说:“怎么不可以吗?”
我心想着你是阿哥,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嘴角扯出一丝笑,“自然可以。”他又问:“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去做。”我低头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我想吃炸鸡腿,炸薯条,汉堡包,这些御膳房能做得出来吗?想了想说:“也没有什么,随便吃些清淡的就成了。”
永琪侧头对那小顺子吩咐道:“就照格格说的,让御膳房做些清淡的小菜来。”小顺子领命去了,屋内蓦地沉静,谁也不开口说话。
等抄完一百遍的诗文已经到了晌午,御膳房正好送了午膳过来,永琪让碧落退下,领我去食案前。折腾了一个上午,早就饿坏了,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一劲往嘴里狂塞。
永琪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怕是还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格格,他放下碗筷说:“急什么?没人和你抢。”我无谓地笑笑说:“你们宫里人就是太拘束,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才是真性情,真汉子。”
“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不成了地痞氓子?”
我笑道:“怎么就成了地痞氓子了?雍正爷的十三弟怡亲王也就是皇阿玛的十三王叔,不就是性情爽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纵使性格不羁,还不是倍受雍正爷的重视和喜爱,虽不见得在政见上有很大的成就,但你能说他是个地痞氓子吗?”
他略迟疑着轻语:“雍正爷,十三弟……是我十三王叔的阿玛吗?”
我点点头说:“可不就是,爱新觉罗。允祥,精于骑射,每发必中。诗词翰墨,皆工敏清新,临危不惧,猝变不惊。雍正爷登基后,封和硕怡亲王,任命军机处大臣,雍正爷最钟爱的十三弟,你没听过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眸中似有些考量,“听是听过,倒是不怎么清楚他的事,只是这上上一辈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