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沉重地叹了口气,只为了那本来很洁净的院墙给弄脏了。这时,母亲开门出来,看到我,就嚷开了:“小冰,大热的天,不进去,站这儿干啥呢?这孩子,真是!”
“娘,让他们在这儿写干啥?好端端的墙,多难看啊!”
“唉,人家硬在这儿写,咱敢不让人家写吗?”母亲叹了口气,“这孩子,快进去凉快凉快,看你热的!”
进了院子,就望见敞开的堂屋里坐着一个怀里藏了一只铁锅的女人。看见我,忙困难地站起来,亲热的招呼道:“哎,来了?”
诸位,可别以为这是我媳妇。我并不是不想要媳妇,可丈母娘是男的还是女的,咱还不知道呢,找谁要去啊?也别以为是我弟弟的老婆,我弟弟虽然已订婚一年多,可现在还没过家家呢!先上车后买票的事儿,他小子还不一定敢干!要不,老爸那一阵老拳老脚,非揍得像鸡叨的似的。
那么,这个怀里藏锅的女人是谁呢?我手搭凉棚,闪目观看:“噢,表弟夫人哪!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
“放假了吧?”嗔怪地剜了我一眼,“看你,给谁都闹!”
“嗨,谁跟谁呀!”我嬉皮笑脸地,“表弟怎么不在呀?把你一个人放这儿,放心吗?”
“去!去!去!别闹了!“母亲跟过来说,”我跟小玉说说话。你洗洗脸,凉快凉快,做饭去,你妹妹快放学了。”
“我还没到家就让人家做饭!”我有些委屈。
“累不着你,去吧!”
唉,老太后的旨意,咱还得领,谁让咱是咱娘的儿子呢!在咱娘面前,长到八十,也还是咱娘的小孩子;就是长到一百,也保证不会比咱娘大。
“那,做啥呢?”我无可奈何地问。
“啥都行,又没外边的!”听母亲的意思,好像这小玉倒成了我的内人了。
到了厨房,拔开炉子,坐上水。四下里一看,几只老黄瓜弯弯曲曲地蜷缩在菜篮里。取出来洗了洗,噼里啪啦一阵响,好了!懒得剥蒜,几个辣椒完事儿。着点儿盐,泼点儿醋,放点儿油,再搅一搅,还不快?看看锅里,早百年呢!天热不用馏馍,停会儿,和点儿面就行了。
回到堂屋,母亲和内人拉的正热,看我进来,问道:“又回来干啥?”
“好了!”
“恁快?”
“高手呗!”母亲和那内人都笑了。
“你弟弟又来信了,在抽屉里。这孩子,就爱瞎说!”母亲看了我一眼说。
我取出信来,看了看。开头也无非是什么’想家、平安、健康之类的话,比人家秋云姑娘问我的问题可差远了。想起秋云,我不由得有些黯然和不安。当时秋云说不见不散,现在,不知道人家还在那里等我吗。想到这里,心里便恐慌的紧,如果人家秋姑娘还在学校东边的那棵树根下等我,一直等到不见不散,那我可就成了世界上最无情的负心人了!
再看下去,倒有一行字紧紧地捉住了我的目光不放:早些汇去的两千元钱,不知收到没?
“娘,我弟弟又来钱了?”我问。
“嗯,来了两千多呢!”停了停,“哪像你,一个月百十块钱,自个儿顾不上自个儿,还老得剐家里的!哎,我说那时候不让你上吧,你爸非让你上不行,白花了那么多钱!看看这会儿,你弟弟才上中学二年级,挣的钱跟你五六个。得,你也别教了,跟你弟弟到广州给人家干活去吧!”
唉,一提到钱,母亲就唠唠叨叨地夸弟弟,数落我。其实呀,他哪里是夸弟弟,她是夸钱那!两个儿子,虽说一大一小,可都是她老人家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疼谁不疼谁呢!
正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地动山摇摇撼人心的口号声:加强计划生育,提高人民干劲。宁可血流成河,不可多生一人!……
嗨,加强计划生育和提高人民干劲怎么扯到一块去了?这哪跟哪啊?
正疑惑间,我的手突然被紧紧地抓住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哥,你啥时候来的?” “哦,玲子,放学了。你喊它干啥呢?”
“老师叫喊的呗!说是宣传,天天得排队,烦死人了!”
“咋了,看哥哥来了就撅嘴啊?”看妹妹气呼呼的样子,故意逗她。
“啥时候生你气了?咱妈都想死你了,你也不来,就知道死在那儿!”哦,生气还是妈传给她的一招呢!
“还不放假吗?”我笑着问妹妹。
“明天就放假了。哥,饭做好了吗?我饿死了!”
“哦,菜好了。你看看锅里水开了没有。水开了,和面点儿面就行了!”妹妹又成了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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