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声,我的脑袋像被土匪拿大棒子猛击了一下,头一昏,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好容易才恢复了知觉,当说话的功能也清醒过来时,赶紧问:“喝的啥药?”
“吃的,吃的安眠药。眼一点儿光也没有,给死人一样。”
小姑娘小姑娘你见过死人吗?老师以后不批评你了你别吓老师行不行行不行啊?”
什么也顾不得再问,马上向女生宿舍跑去。
跑到宿舍门口一看,那儿已挤满了人。我大喊一声:“闪开!”便从稍稍让开的缝隙中钻进去。张玲玲和李梅梅各趴在一张床上,一动不动,心惊胆战地伏在张玲玲耳边,急切地大喊:“张玲玲!张玲玲!张玲玲!我是老师你听见了吗?我是老师你听见了吗?张玲玲!张玲玲……”
终于,张玲玲的头缓缓地移动了一下,歪向一边,慢慢地睁开浑浊的没有一点儿光泽的眼睛,无神地望着我发白的嘴唇张了张,可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张玲玲!张玲玲!吃了多少?吃了多少?……”
嘴唇又动了动,极其微弱的,终于吐出了两个字:“二,十。”说完,眼睛又紧紧地闭上了。
我心里一阵冰冷,一股寒气直透脊梁。顾不上再问李梅梅,转身对身边的两个大个女生喊道:“你俩背上她!快!快!”说罢,一把抱起张玲玲,向医院飞奔而去。
到了医院,医生简短的问了几句,说:先挂针吧?”
于是,护士就抱来了六瓶吊水和一大堆小瓶子。不一会儿,张玲玲、李梅梅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输起了药液。
这时候,班里二十多个住校的女生都赶来了,全都默默地围在病房门口,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的心咚咚直跳,就那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死死盯着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一滴,不紧不慢地往下落。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这么多同学都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就走到门口,有气无力地堆她们说:“留下来三四个同学,其她的回去吧。”
可她们看了看我,一个也没有动。
“回去吧,那么多人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明天还得上早操。”我又劝他们说,还是没有一个人肯离去。
“贾依依,你带头回去。张静,王芳,吴红梅留下。”又劝说了一会儿,她们才慢慢地移动起脚步。
“慢点儿!”我又喊住了她们,“回去拿两套被子。”又把贾依依和另一个女同学李颖叫到一边,低声吩咐说,“回去找夏老师,叫他想尽一切办法借一百块钱,实在不行,你们兑兑。”停了一下,又想起什么似的,“贾依依,你不是在医院住吗,你就别回去了。”
“我有时在医院住,有时在学校住,这几天,我都在学校住。”依依说。
“那好,你们回去吧。”我说,“来的时候多叫几个人!”
回到病房,一瓶吊针就要下完了,于是我就去找护士。换针时,张玲玲醒了过来,我赶忙问她:“张玲玲,你吃的什么药?”
慢慢地看了我一眼,低微的声音:“白色的。”
“有字吗?”护士问。
“没有。”
“大片的还是小片的?”
“小片的。”
“吃的是二十片吗?”
“是。”
“她呢?”指了指李梅梅。
“俺俩一样。”
“哦,和气的护士长出了一口气,转向我,“她俩吃的是安定片,没大事儿,把针挂完了再叫我。”停了停,“一点点儿的小孩吃啥不好,吃它干啥呢!”说完,转身走了。
我的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坐到床边,想要问张玲玲为什么吃药,看到她把眼睛又闭上了,也就没有再问。这时,李梅梅也醒了过来。噢,上帝,总算没事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把心完全放回到肚子里。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到了病房,我抬头一看,李颖,李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肚子,满脸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老师,贾,贾依依又,吃,吃药了……”
“什么?”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她,她不是和、和你一块走的吗?”
“她回去才吃,吃的。”
“吃,吃了多少?”
“没,没看清。她吃过以后,才,才让我看的。纸包里还,还剩两片。”
我只觉得头一下子蒙了起来,浑身发冷。两眼一热,泪水便涌满了眼眶,我赶紧低下头,把泪水又强压了回去。我身子一软,像是要倒下去,伸手扶住了病床。停了一下,大喊了一声:“你们好好看着!”就迷迷糊糊地向学校跑去。
路上,我潜意识里觉得耳旁的风呼呼直响,眼前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狂奔着。
到了宿舍,推开门一看,依依正趴在床上,和张玲玲李梅梅一样,一动不动。我俯下身,用手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声音颤抖地问:“依依,是我!依依,是我!是我!是我!你怎么了怎么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