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上课之后,和夜校的学员也就熟悉了。大家的关系很融洽,每个人都比较随和,虽然有些学员是抱着应付差事的态度,但大多数人还是比较认真,比较肯用用功的。一次上课后,刚回到办公室,两个女学员就你推着我,我推着你笑嘻嘻地进来了。
“有事吗?”我笑着问。
“韩老师,俺问你个题,行不?”一个披肩发,高个儿,很文静的女学员有点儿羞涩地说。
“行啊!说吧,什么问题?”
“嗯——”停了一下,抿着嘴唇,“俺忘了,刚才还想着呢!”
“哈哈!真有意思!”另外一个烫发头和我都笑了。披肩发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笑容里有些诡秘。
好容易停住了笑,我问:“你们俩家是哪儿的?”
“俺俩都是张庄的。”烫发头说。
“张庄离这儿十几里路呢,你们住哪儿呀?”
“俺姨就在这街上,俺俩住她家。”披肩发说着又笑了一下。
“你们庒上像你们这样的都来了吗?”
“吓,哪能都来呢,十个顶多有两个来的!”
“那,他们都干啥呢?”
“嘻,各人有各人的事呗!”
“你俩以前上过学吗?”我摸了摸鼻子,鼻子有些发痒。
“我上小学三年级,俺爹就不让我上了,叫我跟着俺姨做衣服。这会儿,我自己单干了呢!”披肩发的语气里不无自豪。
“她衣服做得可好了!”脸上还流露着稚气的烫发头羡慕地说,“俺邻近几个村的衣服都让她做,一天能赚五六十块呢!要不,让秋云也为你做一件?”
“你瞎说些啥呢!”被称作秋云的披肩发脸上飞起了一片绯红,扬手打了烫发头一下。
我的脸莫名的有些热,不好意思看秋云,便转向烫发头;“你上过几年级?”
“我?嘻嘻,我一天也没上过!”有些难为情地,“我不是学习的料,不知咋的,我就烦上学!你教的,我啥也不会。”
我十分不解,“那,那你怎么不回家呢?”
“回家,回家罚钱呗!我和秋云那么好,全当陪着她玩儿。”
“老师,你今年多大了?啥时候吃你的喜糖呀?”秋云张着明亮的大眼睛,躲躲闪闪地望着我。 “我,我还没谈好呢!”我揉了揉鼻子,脸上增加了些热度。
“到时候可别忘了给俺吃喜糖呀!”
“哪能呢,到时候还要收你们的礼钱呢!”我开了个玩笑,大家都笑了。
“哎,你会照相吗?”秋云定定地看着我问。
“照不好。”
“那,那你明天给俺、俺俩照张相吧?”脸红红的,眼里满是期待。
我不无遗憾地耸耸肩说:“我,没相机啊!”
“俺有,还彩色的呢!”
“彩色相机?”我忍不住乐了。
“你,你笑啥?”奇奇怪怪地望着我。
“噢,笑着玩,笑着玩!”我连忙止住了笑。
“你,你给俺照相吗?”秋云张着大大的眼睛,满眼期待地望着我问。
望着秋云那满怀期待的目光,我连忙鸡啄食一样说道:“给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