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我的心猛地一紧，几步冲下讲台，轻声地问。
没有回答，哭声反而猛然响了起来。我的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课是无法再讲下去了。
“出来一下，好吗？”
停了一会儿，依依用手檫了檫眼睛，随着我，在众多惊诧莫名的目光的追逐中走出了教室，走进了我的办公室。依依倚在桌子旁，哭声小了，却还是呜呜咽咽的。
湿了毛巾，什么也没有说，递了去，目光柔柔地望着她。
依依长长地看了我一眼，檫干了泪，慢慢的把毛巾递给我。在我接回毛巾的一刹那，我感觉到了她手指轻微的颤抖。
“怎么了，依依？”长长的沉默之后，我轻声地问。
依依还是不说话，把手指放进嘴里，使劲地咬着。
“把手弄疼了！看你，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
“有什么事，别放在心里。说出来，好吗？”声音出奇的轻柔。
“老师——”
“怎么？”
“我，我想起了爸爸。”
“扑哧！”我禁不住笑了，“想爸爸也不值得哭鼻子呀，真小孩子气！你爸爸去哪儿了？很久没回家了吗？”
“不是，我说的是、是前爸。”依依揉了揉红红的眼睛。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心里伤感得紧。
良久，依依轻轻地开了口：“爸爸对我可好了！他最疼我，一次也没骂过我。我真想他啊，想着想着，我就哭了。”
我忽然恼怒朱自清为什么当初要写那篇破破的《背影》来，更恨自己为什么要去讲它，以至于惹得依依伤心。可现在我也只能轻声地安慰依依：“既然想爸爸，你可以去看他啊！是后爸或妈妈不让你去吗？”
“不是，爸爸他、他——死了”
我的心一颤，凝视着依依苍白的脸颊，晶莹的泪水正滚滚而下。两眼一热，我的泪水不知怎么就涌了出来。
“依依，听话”，许久许久，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柔声地劝依依，“别哭了，好吗？”
“嗯。”依依抹了抹满脸的泪水，“可是、可是我老想他呀！”
“依依——”我缓缓地说，“你爸爸很疼你，无论他是活着，还是不在了，他都希望你能够快乐。他会随着你的快乐而快乐的。如果你不高兴，那他在九泉之下的灵魂也不会心安的。你是个很懂事的好孩子，难道，你忍心让爸爸伤心吗？”
“那，人死了还会有灵魂吗？”依依停止了流泪，定定的凝视着我的眼睛。
在那双满含着哀怜与期望的眼睛的注视下，我的声音是那样的果断，那样的有力：“有！人死了，可灵魂并不会死的！”
“那——他们都在哪儿呢？爸爸，爸爸怎么不来看我呢？”依依天真的神情，仿佛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他们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由于失去了肉体，我们看不到他们。可他们在很高很高的空中却能看得到我们。虽然许多人不相信灵魂，可他们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就像电波一样，我们虽然无法看到它们的样子，可又有谁能否认它们的存在呢？”
我一字一板地对依依说，“你爸爸并不是没有来看过你，只是你看不到他罢了。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当你独坐静静出神时，就会感觉到爸爸好像就在你身边似的，或者你有时处于迷迷糊糊半醉半醒状态时，你感觉到你爸爸又和你在说话了。你可能觉得那是梦，可你真的能分辨的清那到底是梦还是不是梦吗？”
“有的，我有过许许多多次这样的感觉的！”依依张大了空茫茫的眼睛，声音显得那样遥远，“那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我看到爸爸轻飘飘的从天空中走下来，对我说：‘小依依，我的好孩子，你怎么又哭了呢？是不是想爸爸了？听爸爸的话，以后别再哭了，好不好？你以后再想爸爸时，就看爸爸的照片吧！爸爸有一张照片夹在书柜的最下层的一本绿皮书的第一百和一百零一叶之间，你把它取出来吧！依依，我的孩子，再见吧！爸爸走了。’
说完爸爸就慢慢地消逝了。我哭喊着，‘爸爸，你别走！你别走啊！我想你，我好想你！你等等依依，等等依依呀！……’可爸爸还是走了。我哭啊哭啊，哭累了，就去找爸爸的照片。真的，像爸爸说的一模一样，在那本绿皮书的第一百和一百零一叶之间竟果真夹着爸爸的照片呢！”
“真的？”我掐了掐手指，很痛。
依依咬了咬嘴唇：“真的！唉，我知道你不相信的。”
“我信！依依，我信的！”我急切地说，“我只是想，你爸爸再没有其它照片了吗，怎么单单及留给你一张呢？”
“爸爸原来有很多照片的，他很喜欢照相，有一架照相机，还有很多很多的书。我小时候，爸爸总爱给我讲故事，教我背这背那的。可爸爸刚走了两个月，妈妈、妈妈就改嫁了。她把爸爸的照片都藏了起来，不让我看。就连爸爸的书她也想卖掉，是我哭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