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责备孤魂的无情,如果你知道了他的过去,你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躺在床上的孤魂知道雪皒起身离开,转了转眼珠子,然后把那只掌心受了伤的左手向上摊开,久久地凝望着,掌心隐隐的痛把他不想回忆的过去抽了出来。
二十年前的一天,父亲给满月的弟弟和正值寿辰的孤魂设宴,当时家里灯火通明,人头涌动的,十分热闹。家中的一个侍从来通报说有一位父亲的好友——据说是为江湖巫师不请自来,要见一见父亲和孤魂,父亲感到讶异,让侍从请他进来,但是侍从却说那人要父亲和孤魂去见他,父亲无奈之下只好向各位亲友赔不是,带着孤魂出去会见那位朋友。当父亲走到前院空地见到他的那位朋友时,原本喜气洋洋的脸上霎时变得阴森古怪了起来,他用余光瞟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孤魂,用手把孤魂给挽到自己的身后,父亲严肃的神情让孤魂感到好奇和不解。
“你是护不了他多久的,他终究不只是你的儿子,这是他的宿命,而你,只不过是他宿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那位自称是父亲朋友的人戴着有面纱的斗笠和披着很色的大斗篷,背后背着一把大大的宝剑,光是听声音可以判断他是一位老者。
父亲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老者。
“老衲听闻大人爱民如子,若大人真肯为天下苍生着想,理应在三年前就听老衲一声劝告,把大公子的性命完全交由上天来安排,这样或许还可以解救你们一家。”
让他把自己的儿子的性命交由上天安排?!对于孤魂的父亲来说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年过四十,膝下都无一儿半女,好不容易盼来这个心肝宝贝,虽说现在又添了一个儿子,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呢!
“战儿,你先回去吧。”,父亲沉默了半天,撸了撸胡须对孤魂说。
孤魂的小名叫姬不战,他的弟弟叫姬祈和,在他被父亲推下悬崖那一年,他刚好四岁零一天,而他的弟弟满月。在那天晚上,他的父亲把家中的一块宝玉分成了两半,一半挂在他的脖子上,一半挂在弟弟和兮的脖子上。
孤魂愣愣地看着父亲和老者,为自己竟然不能留下来满足一下好奇心和消除心中的不解而感到不痛快,又摄于父亲的威严,不敢提出留下来的要求,只好悻悻地离开。
只见父亲把那位长者请到后院,与老者长谈后从后院走出来的父亲喝得酩酊大醉,一向讲究礼节的他竟然怠慢了客人。宴罢,他双手用力地抓住孤魂的双臂,双眼噙着眼泪,大哭道:“战儿,你不能怪爹呀!”,他的双手是那么用力地抓住孤魂的双臂以致于小小的孤魂吓呆了,他的双臂也印出了两圈深深的红色勒痕。
继母抱着弟弟在一旁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命回房歇息去了。
孤魂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崩溃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的父亲用他那双肥大的手抹干脸上的泪,用一种极其冷漠的表情看着孤魂,好像看着一件原本属于自己后来却落入他人囊中的宝物一样。他蹲在孤魂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孤魂,让身边的一个侍从们提盏破灯笼来,还说越破越好,在外面扔了就不再拿回来。
孤魂对父亲的行为感到不解,甚至有一些害怕。
“我们走,你从此以后就是他的儿子了。”,父亲黑着脸说着,手指向上指了指。
侍从把一盏破灯笼拿过来了,父亲接过灯笼,牵着孤魂走了出去。
后来的事,就是孤魂刚才梦里的事了。
再后来,在幼小的孤魂以为自己从此一睡不醒的时候,他遇到了他的师傅——号称虚耗的农家药剂师,这个武痴由于偷练本门派的禁功而走火入魔,武功全失,由于他为人骄横拨扈、作恶多端,江湖上很多他的仇家都想要追杀他,得到他武功全失的消息后,那些早就对他侧目而视的人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可以出一口恶气了,他们发了疯一样的追杀他,使他受尽了屈辱,本来就心术不正的他发誓要加倍地报复那些欺凌他的人,不仅如此,他还要那些拥有绝世武功秘籍或者武功,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人的下场比自己更惨。只是,如果有一个帮手就更好了,而那晚,他终于有机会得偿所愿,他遇到了落水的孤魂。
在潭中划船的他看见了掉进水中的孤魂,一开始以为是一个蓝色包裹,便眼前一亮,心想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武功秘籍,于是毫无顾忌地跳入水中,一边潜水游向孤魂,一边用手推开那些游向孤魂的鳄鱼,没错,是鳄鱼!在这个深潭里,养着几十头鳄鱼,看它们一头头体格健壮、脂肪敦厚的样子就知道这里的伙食不错。这些鳄鱼都是虚耗喂养的,虽然都是不通人性的畜生,但是它们遵守自然法则,早已吃得大肚便便的它们对眼前的任何食物都不会再感兴趣,之所以游向孤魂,不过是出于好奇而已。
孤魂在小船上醒来,吐了两口水,感到浑身湿漉漉的,难受极了。他静静地听着耳边水流过船底的声音,完全无心去留意身旁的这位弯腰驼背的老人正眯着眼俯视着自己,后来他终于隐约感到有犀利的目光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