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之至,突然间,一下子凉爽了下来。
阴霾天空、隐约雷鸣,接着是风,眨眼的功夫后一阵又猛又急的雨。
划破天空的电光和着万物一片灰白,转而响雷惊诧、风从雷急、雨转而为大。一个个风漩飚起雨点,恍如一根根粗糙的鞭子从四面八方甩击着全部的山、水、屋瓦与窗前,倾泻到大地上。
一粒粒豆子、珠子似的雨点按在玻璃上,阵阵无规则的拍击声,再顺着玻璃表面的纹理,划出一道道浓厚的水迹,把灰尘和斑点都洗亮了。
蓦然地、外面的世界陷入了迷迷蒙蒙的水中,水汽还来不及化雾、又被天上追来的雨点打散。
群山之上、原野之间到处是隆隆滚动着的明亮的电火花,其声状若大口径炮弹的爆炸。
玛丽娜躲在明亮温暖的屋内,眼瞧着窗外风雨,有些畏畏缩缩。
“玛蕾妮女士是怎么加入Raiser的呢?”
她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女子。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玛蕾妮。她和鲁伊德都是被复活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作为Raiser的一份子而活动了。
“因为Raiser把我拯救了。”
她低声答道。
“拯救?”
玛丽娜追问。
玛蕾妮把手中的教案又翻过一页,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说道:
“是的,Quanta先生把我和鲁伊德从一个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亮光的地方中救出,让我们俩重新见到了五彩缤纷的精彩世界。”
那可不就是死与生吗?
“这样啊……”
她不再追问,枕着长发,靠在冰冷湿润的窗上,眼帘低垂,默默思考着。现在的她被监禁于Raiser之中,只能倾听雷声、风声与雨声,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怎的,这个少女这段时间就突然地沉默下来。
玛蕾妮把她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不禁问她:
“Raiser的部队应该已经和阿扎迪斯坦地面部队打上了。不管个人的意见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战争确实是有正义与不正义之分的。而阿扎迪斯坦的不宣而战更是违背了国际法……阿扎迪斯坦是你的祖国,你现在的心情又如何?”
玛蕾妮的问实在太过直白,几乎像是一种审判或者拷问,把这个少女架在火上,让她进退不得。
她看着手上联通须臾的临时个人终端、猜想自己的心跳与血液流速的情报会被如何分析。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回答,甚至并不清晰地了解自己的想法——
她一直在躲避一切相关的思考。
“我……我热爱的是阿扎迪斯坦王国无罪的人民,而不爱任何将人民投入到战争的统治阶级。”
她想起曾经看到过或听到过的观点,如释重负一般地赶紧说了出来。
思绪却在风雨飘摇之中向远方去了——
那个孩子又会如何回答呢?
窗外,雨正潺潺。
这片干旱的地区难得的强降水却是战争的机会。
关于天气的预测是在量子计算下取了最大的概率性,这次也正好是现实,时间差距不差过二十分钟,但是阿扎迪斯坦军队的行军速度的预测则出现了偏差。计划随之立刻修正。他们绕过阿扎迪斯坦的侦察部队到达了西岸伺机。
预测路线再校准完毕,十分钟后爆破水坝与大扎卜第一大桥。
须臾计算中。
稍稍有些痛楚的思考,巨量的无端由的想象从无明处始浮动。
“不,直接爆破!已经到达东岸的侦察部队,由二队的改装长鼻式制服。”
改装长鼻式是由玛丽娜车队俘获的战损长鼻式修补改制而成,性能弱于制式长鼻式,并不投入这次战斗。
刹那根据直觉判断,直接下了命令。
现在的位置就可以收获战果,迟则生变。
夏初突然的雷雨打断了军队的行进。
“要么先停停吧?将军。”阿扎迪斯坦参谋建议道。
将军,这支第七部队的长官显然是称不上将军的,但私下里,他让他的党羽那么叫他。
突然的雷雨、瞬变的黑暗,风闪雷鸣,一派不详。
第七部队长官沉吟了一下,判断道:
“确实不是个好天气,看样子不能按预定计划赶到了,先往回撤。这片地区的天气预测没做好啊,你们这些人。等等……你有没有听到水声、快退!快退!”
他在惊呼。
滔滔大水天上来、白花花的河浪一路卷过。山雪崩化、雷雨交加,一切都在惨烈地呼啸。
藏在大桥之中的炸药一起引发,发出阵阵怒吼,黑幽幽的无底大水、混着泥沙下沉,把人类的建筑一起卷入到远方。
士兵们的训练做得很好,不失去理智,有序撤退着,可这天之震怒、水之发狂,不由人说。
在人被浪花的卷走的时候,仿佛能看到青色的光。
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