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父亲,你方才见到的惠安居士是你的娘亲。”
“我和你娘的故事很复杂,不需要你明白。”
“我不管你以往在做什么,你是我的儿子,是我湛家人之一,就要听我的话。”
“我现在官居尚书仆射,虽然与林、谢、卫那等大族比不了,但也要比普通乡野小民好的太多。”
“你以往或许受了很多苦,但不要有太多的怨怼之心。关于你的事情,我和你母亲都要付责任。以往是没有找到你,如今你既然已经出现在了我面前,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你。”
“不管怎么说,回我那里当一位郎君,总要比当别人的仆人来的好。你说,是不是?”
湛永不停的说着,每句话中都蕴含着几分强硬的味道,不由得人不接受的感觉。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湛永看了谢道恒一眼,眼中满是居高临下。
对上这样的视线,谢道恒没有着脑,更没有自惭形秽,他只是看着自己身边的谢兴,看着这个自己视为弟弟的孩子,然后轻轻的拍了他的肩膀。
“我这就去青州了,若以后有机会,别忘了来看看我。”谢道恒轻轻的笑,然后便要抬步离开。
他很有一些自觉,知道人家是一家团圆,自己不应当站在当中阻挠他们的好事。
再说,谢兴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自己在一起了,谢道恒知道谢兴对母亲的思念。作为自小丧父的他,也明白那种思念难耐的感觉。
那时候,自己日思夜想着不外乎想再见父亲一面,如今谢兴终于一家团聚了,自然总是要为他高兴的。
就像湛永说的,去他那里做一位郎君,总要比做自己的小仆来得好呀。
那孩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那么精明,但也是个聪明的家伙,有了他父亲的帮助,以后也会成就一番事业的。
可若是跟着胸无大志的自己呢?怕是真的会一事无成了罢!
想到这里,谢道恒笑了笑,迈出的脚步更加坚定了一些。
“郎君!”
听到身后谢兴的呼喊,谢道恒怔愣了一下,回头去瞧。
却见谢兴竟然绕过他父亲的身子,径直的跑向了自己,然后死死的拽住了自己的袖子。
谢兴面色坚定的看着谢道恒的双眼,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来:“郎君,咱们回去吧,出来好久了,回去吃东西吧。”
“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湛永在身后面色一寒,怒意很快的涌了上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不认自己,“难道你是聋子么?我方才对你说的那些话,难道你都没有听明白么?”
“我听明白了。对于您之前所说的话,我只有一个字想要答复您……”谢兴回过头来,不畏的看向他的威严,然后轻轻的却义正词严的吐出一个字来:“呸!”
……
……
吃着蟹黄馅儿的包子,喝着十年陈年的酒,坐在全建康城最高的酒楼里,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谢兴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事儿比这个更幸福了。
谢道恒一般很少让谢兴饮酒,今天却没有再管他,由着他一杯一杯的往喉咙里灌。
看着谢兴那副称得上“豪气干云”的样子,谢道恒忽然发现,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兴已经不再是那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提到糖就两眼放光的小屁孩儿了。
谢兴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名男子汉,虽然有的时候还会习惯性的冲自己耍赖,但更多的时候,他对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
这样的发现,让谢道恒有了些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很是欣慰。
谢道恒想,自己怕是很难忘记今天在寻安观里发生的一幕了。
谢兴那双坚定不移的眼,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烙在了谢道恒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同样对这一幕挥之不去的,怕是还有那位湛永吧。
其实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号,据说也是个喜欢玩弄权术的权臣,在朝中一直攀附着卫家的人物。
虽然有些不喜湛永说话的味道,不过很多东西他说的也很有道理的。
看了看谢兴,或许是把着小家伙盯得时间有些长了,嘴中还塞着半个包子的谢兴停止了动作,一脸纳罕的回望着谢道恒。
“郎君,你干嘛这么看我?”谢兴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将半个包子塞进肚子。
谢道恒笑眯眯的,难得的笑的像个狐狸:“兴儿,你跟着我,不后悔么?”
“为什么要后悔?我一直都是跟着郎君的啊!要不是郎君,兴儿和爹爹早就死了,又哪里有这一天!”谢兴口中所唤的爹爹,自然是紫阳郡中一直照顾着他的那位。
谢道恒笑了笑,道:“兴儿,你知道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早现年咱们是怎么穷困潦倒的,你估计比我更加清楚些,毕竟家中的钱财一直是你在管的……但是你父亲不一样,他也是士族出身,如今又官拜尚书仆射,身份地位在那里的,又有卫家可以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