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轻抚枪身。
本不惹眼的面貌闪着凌厉的锋芒,温柔的双眼亦令人不敢直视,这简直是两汪充满恶意、渴求生命的诅咒之泉,一不留神坠入其中,便将万劫不复。
房间外,荷枪实弹的警卫被紧迫的氛围感染,一改往日的懒散作风,命令自己坚信此刻立锥之地即为战斗发生之所——没错,此处的确位于华国首都三环之内,同时是总参下属特殊行动部门的总部所在——虽然这个总部除了挂着“总部”的名头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意义,这座不起眼的建筑更是完全无法衬托自身的地位,但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此处的重要性、机要性、特殊性。警卫原以为自己的血性已经随着不靠谱首长颠覆之举的屡次震撼和繁华帝都平和生活的潜移默化消散稀薄,这一刻他却发现体内属于战士的血液从未真正平息退却,力量和斗志从血液的每一次轮回中由好斗的心脏尽数泵出,日复一日的无怨坚持使得身体状态趋近完美,寂默太久的灵魂携着满溢而出的滔天战意放声嘶吼!
他看了一眼身边熟悉的同伴,铁血激奋的面庞上带出一个刚毅含蓄的微笑。果然,这个外号“瘦猴”的家伙,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从平日里总是插科打诨、嬉皮笑脸,不肯安生、正经片刻的瘦猴身上,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敢于骄傲地自夸,这种光彩,只属于真正的战士!永远不会消失,永远不可能被夺走的光彩……
今天,姗姗来迟的林成,呃,林首长一改往日的形象,向众人郑重声明,接下来有可能要打一场仗。林成没有透露具体情况,敌我力量对比、战情是否惨烈一概不提,警卫们却明白了这次不可预料、难以想象的战斗将是一场硬仗。今天,他们在林成身上看见了真正的领袖气魄,他们有理由相信,有底气期许——林成可能不是一个用兵如神的帅才,但至少会是一位身先士卒的大将。
林成觉察到了零星的探询目光,不舍地收回了双手,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而是给了下属一个残酷的笑容。这个笑容不能保证平安和胜利,却为一同赴死做出了承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没人会相信往日里的废柴大叔会是这么一副神态;如果二十几年前的小伙伴们看到这一幕,不难意识到这二十几年林成并没有虚度,已被遗忘的枪鬼之名依旧不染尘埃。
林成满意地发现这些精英战士没有辱没过去的荣耀,继而意识到大哥内敛的关切,感动之余,却慨叹这些警卫在战场上或许能以一敌十,但终究是肉体凡胎,绝非对抗异能者小队的最佳选择。他早已接收到孟芝秋率队抵达的消息,不过,他们至少要在第一轮冲击中支撑下来,才能够等到“一〇三”的支援。能否做到这一点实在难以保障——天时地利都不利于狙击手发挥,在敌人是异能者的情况下,胜算还要更低一些。
还好,除了孟芝秋麾下的奇兵,他还有两个小伙伴可以在关键时刻充当秘密武器。
琴声悠扬传来,林成的笑容不由变得呆傻了几分,出门迎客。
雪中送炭的客人正是一直以来安于平静生活的牛进和冷书琴……
林成无奈地看着冷书琴毛手毛脚地触碰爱枪,忍受着久违的憋屈滋味。
“喂,小成,怎么摆出了一副老婆被人调戏的熊样?你这把芝秋置于何地啊,哦,对了,你和芝秋已经离婚了……说实话,我完全能够理解芝秋的感受,跟着个爱枪胜过爱自己的男人过日子——简直无法想象!”冷书琴瞥了眼林成,不留情面地数落道,绝对是秉承“往伤口上撒盐”精神的无良做法。
林成老脸一黑,缄口不言。
救火队员牛进赶紧打圆场:“呵呵,老林啊,这些年你和你的枪变化都不小啊。”貌似意识到了话语中的歧义,痕迹明显地咳嗽两声,硬是转移了话题:“其实啊,在我看来,芝秋心里一定还有你。虽然她这么多年来懒得拿正眼瞧你,上回参加我俩的婚礼时也没和你说过一句话,这次的事这么重要她都不愿和你直接交流……”牛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胜利者对失败者的俯视,成功者对失败者的说教。
林成的脸越来越黑,紧紧地抿着嘴。
牛进接下来的话终于避免了同室操戈:“不过——她原先的计划是偷偷潜入帝都,事到临头却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带人来帮架了,看这架势恨不得昭告天下,这下你总该明白她的心意了吧?”
闻言,林成双眼一亮,笑逐颜开,瞬间变回了开心得甚至有几分猥琐的中年大叔。
过了一会儿,冷书琴问道:“嗯……泛泛和林荷他们不会有事吧?”
林成和陈进一愣,极为同步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异口同声:“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然后,林成笑了笑,解释道:“长安不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况且我们一直严密监视着他私下经营的那几支小队。他以为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可以借着这次‘屠鹫’行动把我们各个击破,却想不到我们等他发作已经等了十几年……不过,既然芝秋故意暴露了行迹,据我的了解,那家伙应该不具备放手一搏、鱼死网破的勇气。这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