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些案子,侦察者会落入凶手苦心营造的圈套之中,被越来越多虚假错谬的信息包围。这时,侦察者无法向真相接近一步,设局者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和心灵,自如地牵引这头迷路的羔羊走向失败,甚至死亡。
不过,这个案子貌似不在此列。除去异能作案的独到之处,和深藏难寻的杀人动机,再没有剩下多少难解的悬念。
运气似乎也在眷顾他们。他们很容易地找到了闲逛的安安。
栖竹小区南门,安安在六月的正午狂奔。看到杜隆飞,愣了一下,冲他打了个招呼:“警察叔叔!”果然小刘在任何情境下都是被遗忘者。杜隆飞请安安吃饭。安安没怎么犹豫便欣然接受。
一切都比预想中轻松太多。杜隆飞出示了赵英的照片后,安安马上认了出来:“这是赵阿姨!”
在安安逻辑颠倒的描述中,大家了解到,这些年来赵英一直都是小区里最关心安安的人,期间多年安安一直住在她家中。这和杜隆飞差遣小刘询问小区中的一干老人得到的信息相符。老人说,在赵英卖房离开前,几乎是将安安当儿子来养,由于她一直叫他“安安”,久而久之,安安也就成了“安安”。这显然是为了慰藉和寄托对亲生儿子何思安的思念之情。想到这个称呼背后隐藏的悲剧和哀痛,大家不禁怆然。
“安安啊,今年三月过后,你见过赵阿姨吗?”杜隆飞表情和蔼,循循善诱。
安安丢下一块啃了许久的骨头,抬起头说:“三月?什么是三月?”
杜隆飞充分展现了堪比幼教的良好耐心,通过艰难卓越的努力达成了沟通上的共识,确定了自赵英售房后安安没再遇到过她。
“安安,你在赵阿姨家住过很长时间了吧。有没有发现什么别人全不会,只有赵阿姨会的事情啊?”陈泛泛开口问道。
众老表示,安安从小一直不怕生。更何况陈泛泛的笑容看上去颇似同道中人,安安开心地答道:“有啊,赵阿姨什么都会。她会做饭给我吃,会给我做衣服,还会,嗯,还会变成安安。”
在陈泛泛的再次追问下,安安睁大眼睛,憨憨说道:“安安和很多人说过,他们都不信安安,还笑安安!赵阿姨只要摸一下安安,就能帮安安玩,帮安安吃饭,帮安安走路,还会帮安安和别人说话!安安躲在里面什么都不用做,赵阿姨可以变成安安帮安安做很多很多事!”
众人目瞪口呆。在炎炎夏日下走访群众的小刘得到了新指令,并很快证实了这点:安安确实多次在小区里对他人说过这种疯话,当然正常人绝不会当真。杜隆飞愧疚地说:“怪我们调查不力,如果早点注意到这件事,或许凶手早就落网了。”
林荷认为此事若苛责警方,实在是强人所难,而且现在发现这个也不算太晚。“看来赵英异能觉醒之后,通过控制安安进行实践,最后熟练掌握了异能。如果控制其他人来试验异能,本该早就被察觉到。又一个疑点迎刃而解。”
接下来的进展更加惊人,在看到何思安、杨可娴、丁浪、蔡子维的儿时照片后,安安成功地辨认出来。难道上帝在他的人生中关上一扇门后,真的又帮他打开了一扇窗?
乍看到何思安的照片,安安浑身一激灵,青筋一跳,缩到了墙角。大家花了好大功夫安抚他的情绪,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艰苦斗争,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让安安以他独特的视角叙述了这件陈年旧事。
在大家的脑补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安安那天独自到老屋那块地玩耍,碰到了杨可娴和蔡子维。甚至连蔡子维的慌张神情,安安都记忆犹新。随后,安安绕着老屋爬了一圈,忽然听到低微的人声,看到了倒在血泊中轻声呼救的何思安。这可怕的场面深深地刺激了安安,他不知所措,傻在了一旁。这时,丁浪出现了,他咒骂着驱赶安安,把他拖到别的地方,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之后,遭到惊吓的安安大病了一场,在那时尚健在的奶奶悉心照顾下,过了几个月才缓过劲来。之后,他一直畏惧地将此事藏在心底。可是,天意弄人。今年,在安安口中所谓天气很冷的时节里,赵英大扫除时翻出了平日里因不堪承受睹物思人触景伤情而珍藏的爱子遗物。看到了何思安的照片后,安安的奇怪表现被赵英察觉。最后,在赵英歇斯底里地追问下,安安将尘封的记忆向她倾诉。之后的日子里,赵英经常外出,或是控制安安外出。没过多久,到了三月,赵英卖了房子,消失在安安的世界里。
讲完这件往事,安安悒悒不乐,没心情再吃喝。在小区南门,杜隆飞送别了他。
坐在车上看着安安远去的背影,许厚道感慨道:“这恐怕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如果不是何思安坠楼时安安正好经过,如果不是赵英后来收养了安安,如果不是安安刚好在赵英春节做清理时看到了何思安的照片,恐怕赵英一辈子都不会怀疑儿子是失足坠楼而死。不过,到底有没有第五个当事人呢?安安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难道那第五人真是杨可娴臆想出来的?”
“苏启一告诉过我,人们的记忆从没有想象中那么可靠。有些你以为必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