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钟头后,守门的兄弟急匆匆跑来报告,陆寅回来了,在外面敲门呢。许涛使个眼色,那个兄弟掉头跑了回去,几个人趴在墙头上观察片刻,见来者只有一辆汽车,这才打开了大门。
汽车缓缓驶进院内。陆寅身着警服从司机座位跳下,急慌慌扭头看了一眼楼内客厅,手忙脚乱地打开后车门,搀扶着满身伤痕的张剑进了客厅。
墨子风见张剑身有伤痕,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陆寅走到老婆、孩子身边把他们抱在怀里,心里松了一口气,掏出手绢擦了额头的汗水,谄媚笑道:“哪位是许帮主?”
许涛冷笑道:“陆局长,多有打扰,在下斧头帮许涛!”陆寅满脸堆笑,抱拳道:“许帮主,大人莫记小人过,今天真是误会!因为有人报信说浦东有地下党集会,兄弟奉命赶去抓人,没想到竟然抓了斧头帮的兄弟,这都怪我有眼无珠!”
墨子风冷笑道:“陆寅,你他娘的也够黑的,我兄弟刚进警察局就打成这样?看来你对日本主子还真是忠心耿耿啊!”陆寅扇了自己一耳光,说:“兄弟,我也是无奈啊,都是日本人逼的!”
许涛冷笑一声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想来陆局长这只蛋也有毛病!”陆寅讪笑道:“我是坏蛋,我是坏人,我是王八蛋,还请许帮主饶了小的,今后但有用着在下的地方,陆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涛望了一眼墨子风,故意说道:“兄弟,你看该怎么处理?是活埋、刀剐还是沉江啊?”陆夫人闻言大惊,急忙走上前说:“你们可是答应过不难为我当家的,你、你们不能说话不算话!”
墨子风笑道:“陆夫人,我们说话算话,只是不知道陆先生是否也说话算话!”陆寅脸色苍白,急忙表白说:“各位老大,陆寅一定说话算话,但有差使无有不从!”
墨子风说:“好!陆寅,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但有差使无有不从,对不对?”陆寅急道:“那是当然!”墨子风说:“我只让你办一件事,办完这件事斧头帮绝不难为你!”陆寅忙说:“请吩咐——”
墨子风直言道:“斧头帮想除掉大道市政府的市长苏锡文,还请陆先生代为出手!”陆寅顿时愣在原地,说:“这、这、这个真的难办啊!”墨子风摇头说:“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现在倒好,不认账了!陆夫人,这不能怨我们说话不算话吧?”
陆夫人刚要开腔,陆寅急道:“老大,我答应你,但有一个条件,今后斧头帮绝对不能难为我的家人!”墨子风说:“只要你把良心摆正,不要狗仗人势欺负同胞,斧头帮不会为难你!”
陆寅沉思片刻,左右为难,最后一狠心咬牙说道:“好,我干了,现在放了我的家人吧!”许涛呵呵笑道:“陆局长,你还说自己是黄老板的徒弟呢,江湖规矩一点都不懂?今晚我们要带走嫂夫人和令公子,什么时候苏锡文死了,你们一家人什么时候团聚。这样公平合理,两不相欠!”
陆寅见许涛打定了主意,心知此事难以挽回,只得狠心说道:“我两天内给许帮主回话!”许涛说:“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说罢对陆夫人说:“对不起了陆夫人,你和令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陆夫人眼巴巴地望着陆寅,陆寅无奈挥挥手说:“你们暂且随许帮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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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东区东昌路22号是大道市政府,这是日本人给上海市政府定的新名称。此时,除了法租界和公共租界这片“孤岛”外,南市、闸北等地仍然战火纷飞,日本人为了向国际彰显武力,刚占领浦东便急不可耐地成立市政府。
为了彰显新气象,日本军方找了同文书院的一个七十多岁的日本汉学家给市政府取新名字。那个日本老古董翻了几天古书,在宣纸上写了“大道市政府”五个大字。
所谓“大道”,取自《礼记·礼运》里面的一句“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已;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已。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日本人认为,依据儒家经典取名,可以博取中国人的认可和拥护,但是此名一经公布,坊间纷纷打趣,老百姓干脆把伪市政府叫“大盗”政府或“大强盗”政府,一时成了街头笑话。
有了“大道市政府”,日本人挖空心思要任命一个中国人认可的市长,可是稍有名望的政客、名流都逃到了大后方、香港或国外,一时也没有合适人选,于是找到了苏锡文。
苏锡文是福建厦门人,年轻时在日本早稻田大学读书,精通日文,曾担任过福建省财政局长,后来苏锡文脱离国民党赴上海一所大学任教。
日本人见到苏锡文如获至宝,认为苏锡文在日本留过学,对日本人有感情,还有从政、治学经验,更重要的是老实听话,于是便发了任命书,苏锡文一夜之间从大学教师蹿升至“市长”。
虽说是汉奸市长,但苏锡文还是当得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