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瓷如何不适合走海路的原因,之前在恒易号那谭吉仁已然说得很是清楚明白,但那边厢到底说得婉转,这彭胜强与侯嘉苏书玉一干人话还没说过一句,只看了瓷器,便这般硬邦邦的丢了句“走海路不行”的话来,胡锦说这彭胜强脾气不好果然不是虚言。
好歹苏书玉不是那等狭隘之人,且这彭胜强着实是她需要的人才,因此面对这等略显无理的话语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这套白瓷不过是送与彭舶主的见面礼物,至于要送上彭舶主海船之上的是货物,有了这一套白瓷在,想来彭舶主也不会怀疑我等有没有能力拿出合适的罢。”
这一套白瓷按苏书玉在恒易号的说法是能值七八百银子,但实际上因烧制不易,流在市面上的并不多,放在广州府城里加意用心寻个卖家,卖上千余两也不很是困难。在恒易号那谭吉仁只见了这套白瓷,便送了一对匕首做礼物,想替两家打好关系。但在彭胜强这里,苏书玉只第一次与他相见,连茶都没喝上一口,便即要将这套价值千金的白瓷送与了他,当真真是……
胡锦没有跟着苏书玉一干人上三楼,也是刚才方才见得这匣中事务是甚等模样,即便是这远远一看,也能知道这匣中之物价值不菲,见苏书玉如此一言相送,便不禁暗暗咂舌。但主家要如何处置自己财物,也轮不到他个中人出声。
彭胜强倒是没想到这个白白弱弱的小白脸有这等豪气,他久历海贸,这点眼光见识也是有得,自然看得出这套白瓷价值不菲。心中略一转,便看向了苏书玉,有些没头没尾的问了句:“这是你家窑里自己烧出来的?要做定样生意?”
所谓定样生意,广州这些年与番商交易或是出海贸易的新做法,以往交易,便是有什么卖什么,对如瓷器绸缎的式样纹路并没有特别要求,与大齐境内贩卖的货物一般无异。
而定样生意则是事先与番商商议好,定好番商需要什么式样或者纹色的货物,再按着订单进行生产,这般生产出来的瓷器绸缎等物,其形制则更与当地器物相仿,与大齐时新有异。如运与大食的货物,其纹饰花样自然以回教式样为多,运至西洋的货物,其纹饰花样人物造像,则更多偏于景教。
这般定样生意最初只是有番商下了定金货样方才进行生产,到了这几年则变成海商主动打听西夷之好,自行新制花样运去贩卖,这般作为,获利也是更大,但是万一无法卖出,要在大齐境内卖出,也是极难的。
苏书玉对于这定样生意所知虽是不多,但是顺杆爬的本事却是早已历练出来的,含笑略一点头:“这瓷器本是我想带出海做贸易的,但到了广州方才发现在家思虑不周,故而送与彭舶主做个取信之物。海贸之货什么卖得好,怎么卖,彭舶主是行家,但是做这些物件,我家却有本事,合则两利,彭舶主觉得如何。”
苏书玉这番话入得彭胜强耳中,着实很是诚恳,他又看了一看那匣中瓷器,他几十年跑船看货接触的瓷器也不在少数,虽然比不得那瓷器行中行家,却看得出能烧制出这般极品白瓷的,着实不是寻常商家,便也点头道:“胡牙人既然领几位官人来了,我老彭的坏脾气几位官人也是应该知道的。海船是我的,舶主和总管必须是我当,要去哪走什么航线也一例是我定,到得地头寻什么揽头也是我来决定,几位官人如果能接受,那便再谈下去,如果不能,那老彭也没法子了。”
“我等于海贸之事一窍不通,自然一切听凭彭舶主做主。”对于这些要求之前胡锦已经给苏书玉等人打过预防针了,因此苏书玉答应得也极是痛快。
“好,看你不出倒是痛快人。”彭胜强喊了一声好,却又想起一事,眉头皱了皱:“今年他娘的船引不好弄,老彭也只能尽力而为,一来打点的份子钱你们要按着货物多少来交,二来如果弄不到,那就等明年。老彭旗大招风,跑船一行里对头不少,如果私下出海,便会有些小人去官府告发,麻烦不少,所以……”
船引之于这一干人,当真是最不算事的事了。彭胜强这般话语一出口,侯嘉便很自觉的出声道:“这些胡牙人也与我等说过了,既然我等到得此处,彭舶主便不用怀疑我等诚意了,该如何一切听凭彭舶主做主,我乐得清闲,只做个听命行事便是了。”
侯嘉这般说话,那彭胜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瞥向胡锦道:“胡牙人,你可别骗这几位官人,咱老彭今年这船引可没有十足把握去拿。”
被彭胜强这般怀疑的胡锦也是一脸苦笑,要知道他虽然告知侯嘉一干人有彭胜强这一人所在,但是也是详细说过这船引之事还劝阻过的,只是他们一意要来,这做中人的自然也不能强拦,可是这到得这里反而被彭胜强怀疑自己口灿莲花骗得这几人上彭胜强的船好让自己赚些牙钱,却又是怎么说起,真正是天大冤枉。
“我说彭舶主,我老胡在高第街上做牙人也有二十多年的,虽是私牙也是有牙贴的,你几时听说过我做出什么缺德事的。”
彭胜强上下打量了胡锦几眼,想是在回忆胡锦历来风评,想了一想当是没想出什么来,便又转向了苏书玉等人:“我老彭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