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韦修己的挽留,李三成自然而然的便在府衙住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城门一开便带了人赶回钞关,水军船只自然比一般的客船货船要快上许多,也便一个多时辰便赶了回去,到钞关时,陶中和侯嘉都还没有起床呢。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得到通报的陶中和侯嘉才有些精神不振的来到花厅与李三成相见。
陶中精神不振的原因很是简单,数钱数太晚了……至于侯嘉么,只是因为发现无事可做的侯大人很自然的赖床睡懒觉了。
李三成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把一应事情说得明白,当然排帮之事自然是略过的,他着重的说的,是韦修己的要求。
对比陶中漠不关心的哈欠连天,倒是侯嘉听得仔细:“那韦府尊的意思是暂不审问定罪,而要等陶公公到了,再行公开审问?”
“是。”李三成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点了点头道:“或许是韦大人看重此事吧,公开问案知晓的人也更多一些。”
“还不是怕得罪三江商行背后的靠山,想拿咱家去当挡箭牌。”陶中虽然打着哈欠,但是这等小手段还是看得明白的:“他再动三江商行的人,便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咱家的意思了。”
“公公以为可去否。”侯嘉看向陶中。
陶中有些无奈的拍拍满是肥肉的肚腩,抖出好几层肉浪:“还能怎么,少不得咱家要去跑一趟了。老韦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他这意思是不想掺和了。”
韦修己不想掺和的心态早在侯嘉和陶中的预料之中,钞关之事他这个地方官又得不到什么好处,没有帮商人出头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钞关这一次,可是直接对着岳州城内最大一个商行下手呢。
“李千户,你到岳州城里,可有打探到三江商行目下是何等反应么。”侯嘉没有继续对上陶中,反而又转向了李三成。
李三成到了岳州城便是招摇过市,而后便一直在府衙之中直至出城,哪里有功夫去打探三江商行是什么反应。
不过好在回来的路上,李三成和驾着小舟的高平会和到了一处,毕竟他们一起出的钞关,要瞒过陶中耳目,自然也要一起回钞关,而恰恰好,高平也带来了苏书玉捎给侯嘉的一个重要口信——三江商行诸多分行自李三成入城后不到半个时辰,便纷纷关门歇业了。
听着李三成说三江商行歇业,陶中却是一拍肚腩:“着啊,侯大人这算计当真半分不差,说歇业这……这彼娘之的还真歇业了。”
面对着陶中的赞叹,侯嘉却只是微微一笑,话题又没来由的被他带转了方向:“公公钞关诸事繁杂,观案这等小事,拖上几日却也不迟。”
“拖上几日?”陶中有些疑惑。
“公公觉得,如果城中大肆谣传钞关扣押三江商行货船,导致三江商行不得不关门歇业,而百姓又因三江商行歇业买不到粮油布匹之类的货物,城内会如何?”
“侯大人是说那三江商行商行会这般做?”陶中摸了摸下巴,还是有些不确定
“闭门歇业都做得出,弄点流言出来又算什么。”侯嘉嘴角浮起讥诮笑意:“只是我没想到,这三江商行竟是如此果决,说关门便关门,省了不少事呢。”
“若是这般,岳州城内岂不是闹得沸沸扬扬?”插话的是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李三成。
“着!”经过连番点醒,陶中率先明白过来侯嘉用意:“侯大人是想先把事情闹大,然后再借着老韦说的公审之事一下子了结翻盘?”
侯嘉笑笑道:“杀鸡儆猴,这杀的鸡自然要更多猴看到才好。公公说是也不是。”
方从智是只老狐狸,但是可惜的是,对上侯嘉这个暗地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的猎手,他再是如何老道狡猾,再是如何机巧变化,也只是一步步走向最终的陷阱。
造成这个局面的,除了有心算无心,另外还有一句可以概括,非是方从智太无能,而是侯嘉太强大。官府、钞关、水军、锦衣卫、苏家商行……诸般力量被侯嘉一人串联起来,而对付的,却只有一个三江商行,这其中的实力差距,任凭方从智再是如何小心谨慎,如何精心算计谋划,也是弥补不了的。
这般情形就像当初在京城,为救文正而想出做揭帖宣扬,不惜一切将事情闹大的侯嘉一样,自以为可以煽动起一股力量来乘势而上,但是不属于自己的势力,终究很难对抗本就存在的强大力量。
钞关之内,陶中听从了侯嘉的建议,优哉游哉继续数着银子,等着岳州城内情势达到他们需要的那般激烈程度,只是给韦修己去了一道书信说是钞关诸事繁杂,请韦府尊稍等几日,待得钞关事毕,一定前来。
这封回书说不得也是侯嘉帮陶中代笔,代笔的同时,洋洋洒洒数千言将岳州诸事说得清清楚楚的一封密信,也由侯嘉持笔写就后,签署上他和陶中两人的名字,快马送去京城,收信之人,自然便是戴义了。
京城路途遥远,戴义一时却是收不到,而岳州城离得近,韦修己很快便收到了陶中的回信,看着回信之中的含糊说法,韦修己罕有的没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