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一直陪在并未出声的田掌柜看着拂袖而去的侯族一干人，有些不解的看着面色淡然的方从智。
“怎么。”方从智咳嗽一声：“田掌柜，下回侯族有什么事，一干推了不办，要分红也是年底的事，从现在开始支应各分行，只要是侯族中人来要办任何事或提银子，都不要管他。”
“可是大掌柜，这不是把他们得罪狠了么，好歹……”张了张嘴，田掌柜最后还是把好歹也有三成干股的话咽了回去：“至于印那话本之事，虽然是损了些，不过咱们正要对付苏家，顺水推舟做上一次，也是无妨的。”
“哼。”方从智一声冷笑：“侯族那三成干股便是什么时候入的，爱要不要，撤了更好，自然有得是人拿着银子来求着入股。苏家商行是做买卖，又不是做名声的，他家大小姐就算偷了人给丈夫戴了绿帽子又怎么样，人家是冲着货物去的，又不是冲着他家大小姐名声去的。”
“再者……”方从智顿了一顿：“再者那苏小姐已经嫁了人，如今是正经的朝廷命妇，有事便都是官面上的事了。那侯齐怎么被剥了举人功名，还不就是这种烂舌根的事被那侯翰林拿住了，发了大气。咱们虽然是跟苏家商行有过节，在商言商，以后要消掉也不过是一两笔生意的事。可是那侯翰林是要名声要脸面的读书人，又是个官，咱们做了这一回要叫他知道了，可不是往死里得罪了没有转圜余地了。”
“大掌柜这般看重那个侯翰林，难不成他有什么来头么？”田掌柜有些疑惑：“再怎么也不过是个穷翰林，还管得到岳州不成。”
“能让府尊和那陶太监一起到码头上迎候，可便不是一般的翰林了。”方从智叹了口气：“再到剥了那侯齐功名，拿了咱们的伙计去府台衙门这两件事，说不得府尊还得巴结这侯翰林呢。虽然在湖广道地盘上，咱们三江商行是不怕什么人，可是老田啊……”
“是，请大掌柜训示。”田掌柜垂手应道。
“可是咱们做生意的，讲究的不就是个和气生财么。”方从智没头没尾的丢下一句话便自起身去了二堂，只留下田掌柜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掌柜在生意场上什么时候也开始讲究和气生财了，对付其他商行的时候，可不要太狠。
或许三江商会的大掌柜方从智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想要和气生财，但是在南新钞关，某些等了许久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和气呢。
“禀报侯大人陶公公，三江商行船队离钞关只剩十五里水路了。”南新钞关之上，侯嘉与陶中依旧占据了钞关的最高点品茗聊天，雷知力一路小跑从关墙下面跑将上来，躬身报拳道。
“多少只船，载的什么货，挂的什么旗。”侯嘉还没说话，陶中倒是抢先开了口，他被侯嘉说服，筹划了足有一个月，投了几万白花花的银子进去，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刻开始要捞回来么。
“一共十只大船，根据一直在码头上监视的兄弟发回来的消息，应该是药材、砂糖、木头和一些南洋奇货，吃水不浅，船上拉的货物不在少数。并未挂旗，只挂了‘石’字官灯。”
“官灯？”侯嘉挑了挑眉：“陶公公，湖广道上，哪家大人姓石。”
陶中听见雷知力禀报说挂了官灯也蹙起了眉头，按照惯例，行船之上挂了官灯，便表示有官员或者官眷在船上，水路关卡都不得盘查，更别说上去查货收税了。听到侯嘉动问，便摇了摇头，连带着脸上的肥肉也一起甩动：“侯大人，这湖广道上数得上号的官儿，倒还是真没有个姓石的，如果是湖广道上姓石的咱家不知道的，那查也便查了，小泥鳅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只是咱家在担心，这石头只怕不是湖广道上，而是京城的啊。”
“公公说是石首辅？”侯嘉心中也猜的是石允常，只是对湖广道官场不熟，怕有别人也姓石，故而多问了一句。
“嗯。”直接对上当朝首辅，陶中还是有些害怕的：“要不侯大人，咱们再等一等，咱家就不相信，那三江商行，每一只船都能挂首辅家官灯。”
“以往这三江商行挂过石首辅官灯么。”侯嘉皱了皱眉，问道。
陶中继续摇头：“这个咱家倒是没注意过。您也知道，这干兔崽子猖狂得很，历来也没什么让咱家手下上去查验的事。”
“回禀侯大人，陶公公。”这倒是一旁的雷知力插了话头了：“小人方才看到那石字官灯，也觉着眼生，故而多了句嘴，问了几个常去查验的书办税吏，却都是说各家官灯见得多，但是这石字官灯，确实是今日第一次见。”
“好。”侯嘉赞了一声：“雷小旗办事细致，解了本官疑惑，少时去账房领赏。”
“谢侯大人。”
“陶公公真是调教得好人。”侯嘉朝陶中笑笑：“这几日有了雷小旗相助，本官办事也觉得利落多了，只可惜……”
“那便让雷小旗跟着侯大人办差便是。”陶中倒真没把这小旗放在心上，再能办事又如何，他平时又使不上这干锦衣卫，要看家护院再去要几个身手好的便是。他很快便又把话题转回到了那官灯之上：“这船，咱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