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是什么？铜便是钱！
大齐律例，铜为官府专营，严禁私营，更加严禁私铸铜钱，或融铜钱以铸铜器。总之，与铜相关的一切经营，都由官府经营，抑或是有专权的官商经营，其余人等，涉及此处便是重刑。而侯嘉很清楚的知道，三江商行可是不是官商，也没有经营铜料之专权的。
“近万斤？雷小旗你可问得清楚。”侯嘉有些不确定三江商行是否有这般大胆，一趟竟敢运上近万斤铜料。
“禀报大人，落在小人手里，实在没有敢不说实话的。”雷知力咧嘴一笑，笑容之中，血腥意味却是浓得很。
“那此事，除你之外，还有何人得知。”
“禀报大人，小人一查清此事，便飞马而来向大人奏报，并无旁人。”雷知力垂手而立，又恢复了那般低眉顺目的模样。
“哦。”侯嘉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为何不报与陶公公知晓。雷小旗可算是陶公公麾下人马呢。”
“小人奉命听侯大人分派，此时便只听侯大人吩咐了。”雷知力回答得滴水不漏。
侯嘉听得他的话语却是一惊，原来这看似粗豪的汉子，心思却是不少，莫不是与那李三成一般，想攀着高枝：“雷小旗是哪里人。”
“禀大人，小人是通州人士，原本是世袭的锦衣卫百户，原来在南镇抚司衙门当差，只因为……”话不用说完全，侯嘉也能知道大概就是老套到了极点的得罪了上官，于是被打成小旗，跟着陶中离了繁华京师，来到这岳州城内当看家护院的闲差。
“雷小旗是想回京呢，还是想要回这世袭百户之职。”雷知力侦知此事，倒是有功，侯嘉也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左右他与戴义侍卫，领锦衣卫指挥同知卫长信的关系也不错，调回一个在外地的锦衣卫抑或将小旗升做百户，之于卫长信都不是什么大事。
“小人愿侍奉大人，请大人成全。”说着雷知力便是一抱拳，单膝跪将下去。
难道我身上挂着前途无量的金字招牌？侯嘉有些奇怪，这一天里先是李三成后是雷知力，都主动要求前来报效，陶中有这么不得人心么？
想归想，之于雷知力的要求，侯嘉还是有些心动的。与李三成不同，雷知力现在只是个侍卫，从陶中那里要人，以他现在和陶中的关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且雷知力身手不凡，又通锦衣卫一干手段，却正是他身边所缺之人，是在某些特殊时候能派得出去办得某些特殊事情的。
“雷小旗这话哪里说起，本官只是个翰林，小旗是锦衣卫中人，可搭不上边呢。”虽然有些动心，侯嘉还是小心谨慎。
“若大人成全，小人不要这小旗，也是无妨的。”雷知力依旧跪在地上：“常言道鸟随鲲鹏飞翔远，小人实在是不想在岳州这个地方闷下去当一辈子护院了，还请大人成全。”
“雷小旗怎知在本官手下，不是看家护院呢。”侯嘉还是不肯松口。
雷知力一抬头，咧嘴一笑：“这几日替大人办差，小人冒昧看得清楚，一来大人是办大事之人，不似陶公公只是想过些舒服日子，随着大人，便是看家护院也比守那商人的园子强，二则大人目下身边正少了些能打的爪牙，可不会让小人只去看家护院的，这三么……”他踟蹰了一下：“小人实在只有个毛病，却是好赌，大人比之陶公公么，总归还是大方些。”
听得前面两个理由，侯嘉还在心惊这么个锦衣卫小旗也是个不简单之人，听到第三个理由时，却是不禁失笑。其实大方的并不是他，而是苏书玉，苏书玉通过这干锦衣卫去盘查三江商行情况，以助自己调整苏家商行各项策略，她大小姐出身，散漫使钱惯了，虽然只有短短大半个月，对着这干能干的锦衣卫，赏银可是连接不断，只是赏时都是借的侯嘉名义，这下倒成了侯嘉的好处了。
“雷小旗起来罢。”对于这个有手段有心计的锦衣卫小旗，侯嘉还是很满意的，抬了抬手示意雷知力起来，目下虽然不清楚戴义会把自己分派到何处，但是开海，斗商之事却是不会变的，手下也正没得力人，这雷知力此番主动投效，也算得得用之人：“小旗暂且安心办事，本官回京之后，自有安排。”
“多谢大人。”雷知力大喜，立刻又是一跪一叩首，再抬起头时却带了些不好意思：“侯大人，小人手下还有七八个兄弟……”
侯嘉被这位的打蛇棍随上给哽得有些无语了，挥了挥手道：“本官知道了。天色不早，小旗去找个地方歇息吧。”
“是。”雷知力起身应道：“大人以后叫小人名字就是，或者老雷也成。”
“嗯。”侯嘉应了一声，又道：“若是陶公公问起你所来何事，你就说夫人有事，让你前来送信。”
“小人知道。”雷知力应道：“大人尽管放心，小人来的时候没有惊动旁人，眼下赶夜路回去，也不会惊动什么人的。”
在雷知力悄无声息的往返于南新钞关和岳州城之间时，三江商行里却出现了少见的骚动。
“大掌柜大掌柜。”
方从智这一日很早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