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已是怒不可遏。
一堆人挤在大衙门里七嘴八舌争相说个沒完。这头才说一句。那头紧接着又冒出一句。一句又一句。叽叽喳喳……
难以想象。他的儿子、侄子以及他的亲信。在这样的一个午后。一股脑的跑來告状。说他力捧的大阿哥褚英在之前攻打乌拉时。曾经利用留守之遍。占城为王。企图谋反。
一半是气。一半是怒。他瞪着面前一群人。心烦到极点。忍不住大吼一声。打断了所有的争吵:“空口无凭。我也记不住你们说的那些……你们写在纸上送來给我看。”
于是。争吵声中止。这些臣子中一大半都是睁眼瞎子。平日里非迫不得已不会用书信往來的方式传递消息。哪怕外出行军打仗也大都是传递口讯即可。
他的要求登时让闹腾的最厉害的莽古尔泰傻了眼。但很快。会写字的那些巴克什被他们请了來。
额尔德尼、达海、乌巴泰等人忙得差点儿仰倒。笔墨不辍。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站在他们跟前。绞尽脑汁的想着词儿。
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倒真写出了十多份的告诉状纸來。
额尔德尼等人又给细心的复述了一遍。那些臣子便一一在状纸上摁了手印。状纸递到努尔哈赤手里时。其实他根本已经用不着再看那些文字。他心底怒气勃发。面上却冷峻不显丝毫怒意。只敲着桌子。命人将被告的当事人褚英叫來。
褚英是他的长子。念着已故元妻哈哈纳扎青的情分。他对她所生的一女二子向來厚待。况且褚英勇猛能干。实为建州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经过那么多年的观察和培养。他决定抛开女真传统。将这个儿子视作了日后传位的继承人。他向來对自己的决定颇为自信。他也知道褚英脾气暴躁。多有不足。但是自己认定的儿子被这么多自己信赖的臣子抨击告诘。无异于是**裸的掴他的脸。
努尔哈赤沒有当场发作。而是叫人传唤褚英來对质。实则已是替自己的长子找借口缓和矛盾。打了个圆场。可沒想到褚英來了之后。沒有歉疚。沒有服软。面对一群指责他的兄弟、大臣。他竟然高高的昂着下巴。连一句否认的话都沒有。就把诉状上的罪行全都认了下來。
“沒错。是我做的。”他掷地有声。嚣张跋扈气焰高涨。“我答应过东哥。三年……她离开的时候。我说过。三年后就接她回來。我答应过她。就一定会做到。”
努尔哈赤气得手足发抖。
代善神色一黯。低下了头。不再做声。
褚英目光冷然的从代善脸上滑过。掠过皇太极。最后落到努尔哈赤身上:“我原以为。阿玛如果输了。东哥就真的嫁给布占泰。永远沒法回到赫图阿拉了。可沒想到。我到底还是高估了。阿玛你赢了布占泰。却还是把东哥弄丢了。又或者……阿玛你从來就沒想过要把东哥找回來。毕竟当初……不就是你亲手把她送出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