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听他这么一说,狠狠的用手扭了一下他的胳膊,痛的他差点没大叫起来。公孙老爷子哈哈笑了笑道:“你这人脸皮倒是够厚,有点意思!”
这老头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呢,大小姐还在旁边看着呢,你这么一说,岂不是损害了我的个人形象!说着公孙鞅就起身,往后走了几步,端出一个盘子来,他笑了笑道:“这尾鱼还是我留着明天吃的,你既然这么说了,老夫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了。”
你这也算大方?这老头真不痛快,不就一尾鱼吗,唧唧歪歪的。楚天呵呵笑了笑道:“老哥,这鱼做的不错。外焦里嫩,口感一流啊!啊,大小姐,你也尝尝!”
大小姐朝他又狠狠瞪了一眼,小手又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心道这人真是太大胆了,要知道坐在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公孙鞅先生啊。他昔年曾辅佐过太祖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物啊。
公孙鞅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也不动筷子,只看着他吃,他这一辈子阅人无数,什么人没见过,但是像今天遇到这个人,他还是头一次见。霸道、不懂规矩、直接、脸皮厚、却又很聪明。
“小兄弟,你吃的这鱼,可知这鱼是何种类?”公孙鞅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道。
这种问题也来问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江边长大的,这鱼体长,略呈圆筒形,尾部侧扁,腹部圆,无腹棱。头部稍平扁,尾部侧扁。口端位,呈弧形。而且身上又是青色的,这不就是青鱼嘛。
他笑了笑道:“此鱼当是青鱼,主要分布在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区,是比较常见的一种鱼。”
公孙鞅眯眼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失落,这老头总是一惊一乍的,搞的自己跟个大神似的,他摇了摇头道:“这是青鱼也不是青鱼,现在放在盘子里的不过是一条死鱼罢了,哈哈!”
他的笑声孤傲无比,震耳欲聋,听的楚天一头火,也不知道这厮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公孙鞅拿起筷子在那鱼身上翻了两下道:“鱼困浅底,终成案板之肉。这鱼啊,就是太温和,到哪里都逃不开被人钓的命运。做人不能学鱼啊!”
这话说的却是有些偏激了,鱼类有温和的,也有暴戾的,要是见到大白鲨,估计你这老头今日就不会这么说了。楚天笑了笑道:“老哥这话说的却有些片面了,大自然万物都有它的属性,万物都要建立在食物链的基础上。我们人类在食物链的结构当中,这鱼也在食物链的结构当中,我们人类不过是比鱼站的高些罢了。”
“食物链?你的说法倒也有趣!”公孙鞅摇了摇头道:“不过想当年我金戈铁马,一世之雄。若不是性情太过温和,不喜争斗。现在也不会落到侣鱼虾而友麋鹿的地步,这世间又有何人知道我的苦楚?我空余报国之情,却无投身之门,谁又能理解这理想搁浅之痛?”
大小姐听的一阵落寞,想不到当年声名显赫的神算子公孙鞅,今日却成了一个江渚之上的渔夫,这种转变,像他这般高傲的人又怎么能受得了。
浮躁!太浮躁了!做人为何都这般崇尚权利地位呢,与鱼虾为伴,清风做衣,有何不好吗?楚天叹了口气道:“老哥,你我身在这天地间,就如同一颗尘埃一般,这世间万物自有它发展的规律,一切都不可强求。做人还是看开些好,若是心胸够宽广,又何必羡慕那些功名利禄的浮云之说呢?”
“是啊,我们每个人都渺小的犹如尘埃。这世界浩瀚无垠,又怎会因为某个人的遭遇而变化。我们的一生只在须臾之间,而这江水滔滔,源源不绝。”公孙鞅微微点头,似有所感悟,站起身来,瞧着那江渚之上的渔船、青草、水中游荡的鱼群、天空中飞翔的小鸟,一时之间感慨无数,悠悠叹了好几声。
楚天喝了口酒,笑笑道:“实则做人又何必去在意那一时的得失,在意那浮云的际遇。天地之间,凡物各有自己的归属,若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即令一分一毫也不能求取。只有江上的清风,以及山间的明月,送到耳边便听到声音,进入眼帘便绘出形色,取得这些不会有人禁止,享用这些也不会有竭尽的时候。这是造物者恩赐的没有穷尽的大宝藏,你我尽可以一起享用。老哥不妨放开心胸怀抱,且坐看涛生烟灭!”
“好!哈哈哈!说的好!我公孙鞅大半生起起落落,竟不如青州河边一少年看得开,惭愧啊!小兄弟请再共饮一杯,老夫受教了!”公孙鞅活了大半辈子,却竟没有一个少年看的清楚。他心里有惭愧,但更多的还是欣赏和顿悟。他心中的这个结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只要解开其中一个节,那么后面节就容易解很多。
公孙鞅毕竟是饱读诗书之辈,他的悟性当是极佳。楚天这几番话,看似普普通通,却揭示了人生的大道理,公孙鞅窥一斑而见全豹,心下一下子猛然开朗很多。
“小兄弟这几句话,令老夫茅塞顿开,这世间诸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勉强的,不管做人还是做事只要用心去体会,就一定能找到答案的。哎,不说了,来,喝酒!”公孙鞅叹了一声,他那一头白发稀疏掉落几根,想他纵横一生,最后落到这般孤家寡人的地步,却也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