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的芳香无人来嗅,薰衣草的美丽无人来赏,薰衣草的亡灵无人来度——摘自《都市日记》,作者:韩萧。
坐在书桌前的他,回想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昏黄的光线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的肌肤愈发的枯黄。拿起手中的钢笔,一笔一画的勾成一个个鲜活的文字,字里行间,穿插今日的点点滴滴。
当他写下“薰衣草”三个字后,忽然停下了,将钢笔放在日记本的左侧,上身后倾,靠在椅背上,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余下的三根手指攥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发汗了。
薰衣草是他除了蒲公英之外最喜欢的植物之一,究其原因,与子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子娇对薰衣草情有独钟,她不像其他的女生那样,追着薰衣草满世界的跑,她是将薰衣草的芳香储存在她的鼻子中。仿佛她的鼻子有一种特异功能,可以把不同的气味分别藏纳在不同的区域内,这样有利于气味的单一性,不会混合,沦为杂质。
对于一年前的今天所发生的事,他至今记忆犹新。那个时候,子娇亲手为他编制了一个精美的塑料手链,上面还沾满了薰衣草的香气,她说,这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搜集到带有薰衣草气味的香水,又把这个手链放在洒满香水的收纳盒中,吸收了三天三夜的精华,才将它取出。
他说,他不配得到这件珍贵的礼物,这件礼物应该送给她的真心人。
真心人?顾名思义,韩萧话里有话,他那时,就已经感觉到子娇喜欢上他,只不过是碍于脸面,没有适当的机会说出口。子娇以为他会兴高采烈的收下,如此一来,他就真的成为她的真心人。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韩萧记得有一部香港电影,里面有一段剧情是这样的:一位异国的王子经祖父的开导,去寻找他的有缘人,也就是他的真心人,他的这位真心人有一个特殊的标记——胸前有三个阿拉伯数字六,若是真心人能够当着这位王子的面,亲口说出三声我爱你,他就能得道成仙,去享受神仙般的生活。
虽然电影是这样刻画的,但是在现实中不知是否会有这样的奇妙之事。
那个手链,韩萧还珍藏在他的私人记忆宝库中,随着时光的流逝,上面的香味消去了,白色的手链上面泛出微黄,犹如他曾经的那些旧日记。泛黄的纸页,记录了如枯叶般的老旧记忆。
零碎的画面在几张破纸上鲜明,韩萧竭力拼凑,试图将残忍的记忆赶尽杀绝,只留下完整无缺、细腻优柔的美好情谊,他想把这些剩下的东西萃取过滤,像精油一样装进一支玉琢的瓶中。要是有一天怀有追忆的遐思,就能打开瓶塞,里面的香气自然而然的倾泻而出。满满的都是快事。
薰衣草的植物精油榨干了它的本身,假如他变成一株薰衣草,就会品尝到被压榨的滋味。那是一种超脱的感受,那时会听到死神敲起晚钟,死神的仆人们会踏上邀请你的道路,他们的脚上穿着一双用血与骨制作而成的鞋子,迈着沉重的脚步,不留下一丝的痕迹,乘风而来,随风而去。
韩萧卧室的冷气,送来了几缕凉风,风拂动了他的黑发,沿着发梢,走到他的耳边,他的耳根被凉意袭击,于是,他拿开拖着下巴的两根手指,站起来,走到空调机的下方,随手拿起放在床上的遥控器,对准闪烁的屏幕,轻轻地按了一下。“嘀”的一声关掉了。
他打开窗户,接着坐在椅子上,拿起左侧的钢笔,继续将他属于他的那一株薰衣草写下去,一直等到子娇的归来。
零落成泥的是薰衣草,视死如归的是薰衣草,一生一世的是薰衣草······我喜欢薰衣草,因为她——摘自《都市笔记》,作者:韩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