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学宫筹备工作的进行,如果说之前诸鑫只是看到了长安城里贵族与贫民之间巨大的生活差异,那么现在贵族之间的种种利益纠葛,以及他们贪婪丑恶的嘴脸,则让他头疼不已。
事情还得从不逊学宫的施工说起。时间进入新历三十年二月,世祖二年,学宫的第一批经费即将用完,祝学辉按照别人的指点找到户部,打了十几轮的请示文书要求下拨经费,结果户部那边不是回答说国库空虚,就是主官各种没空接待。
实在没法子,诸鑫只好去找了世祖,天子还是很重视自己这个便宜老师的意见,喊来了户部尚书柏又森。
人称财神爷的柏又森是个老手,当着世祖的面就哭开了,说西面征讨吴王的数十万大军每月用度无数,与各地诸侯交往又耗费许多,如今户部早已揭不开锅了,整个国库里就剩下十多万两看家的银两,要是各地的商税银子不及时送到,就得跟凤凰商会借钱度日了。
世祖本来答应诸鑫保证物资金钱优先供应,这下落了这个局面,也有些难堪,只好让柏又森先拿出五万两,外加自己内孥五万两,先交给诸鑫应急,不至于使学宫的建设停下来。
诸鑫见大夏财政吃紧,也不好相逼,就说自己回去再想想办法。
出了大恒宫,郁闷的诸鑫没有骑马立刻返回学宫筹备处,而是牵着马在天京街上漫步。
此时正是立秋前后,午后的太阳也不在那么强烈,道旁的银杏叶片渐渐发黄,长安每年最好的季节即将到来,诸鑫想让家中长辈出来走走,前些时日让李芬回崇远,带着老人们搭乘老五家的大海船到长安来看看,现在台风季节已过,自己就能见到常年住在崇远的父母和岳父岳母了。
想着想着,却见一辆马车从街上慢跑而去,透过掀起的帘子,诸鑫看到兵部尚书石谦正端坐在马车里,应该是刚下班回家,他连忙上马追了上去,拦住了马车。
石谦见拦住马车的是诸鑫,倒是有些奇怪,除了几个打过交道的大臣,传说中的谭国公是从来不结交朝臣。他出了马车向诸鑫作揖行礼:“久仰少傅威名,不知有何见教。”
诸鑫笑了,骑在马上大咧咧的应到:“诸某心里憋闷,就是想找位朋友喝喝酒,刚好碰巧遇见大人马车路过,不知大人能否赏光,跟我去喝两杯。”
一直以来从不结党的石谦本想拒绝,却想到诸鑫一直在筹备不逊学宫,却非朝中有利害关系的大臣,于是点头答应。
诸鑫领路马车随后,顺着天京街很快就到了凤凰会馆,会馆的后院是一家颇有档次的酒楼,诸鑫让酒楼的主管给开了一间隔音的小包间,同时安排石谦的手下在大厅用餐。
两人入座,诸鑫笑着说:“我若非在家,却是从不喝酒,今日石大人陪我,在下以三杯为限,可否?”
石谦其实也粗略猜到了诸鑫的意思,微微一笑,说到:“其实少傅大人找我饮酒是假,有事相询是真吧?”
诸鑫早就知道这个留着小胡子、中等身材、看似普通的文弱官吏不简单,答道:“大人面前,我也不绕弯子了。诸某奉旨敕造不逊学宫,至今也有三个多月。起初天子是各种保证,可现在最重要的经费却没了踪影,筹备处上下皆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石谦沉吟了一下,说到:“财神爷柏又森肯定跟你说,国库空了没钱了,对吧?”
诸鑫猛点头:“大夏的财政状况如此糟糕吗?按理说不应该啊。”
石谦想了想,用手指蘸起茶水在实木桌上画了起来:“除了吴王占着的四州,如今大夏面上共掌控十五州,外加一个商贸云集的长安城,总体人口过亿,规模依然不下。且隶洲西接淮扬、北达中洲、东有东洲,南面与凤凰等地的海上商贸发达,各项收入理应不少。可这大夏的国库内,经常只有区区十数万两白银看家,还不如你们凤凰的一些商户手上的流动资金多,确实是不合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诸鑫连忙请教:“是啊,我也想不通,其实大夏确实已有开创帝国的根本,为什么这多年还一直锁在隶洲之内,未见有统一华夏的迹象呢。”
石谦摇摇头,指着饭桌上的凉菜腌白萝卜说到:“少傅大人,你我都是普通人家出身,这白萝卜是不是好吃,不是看它个头大小,而是看它会不会空心。”
举了这个例子之后,石谦详细的说起了长安面临的困局。
由于起初大夏建国,就是各方势力的平衡的结果,所以大夏的利益也就被这些参与建国的势力一一瓜分。
太祖是军人出身,经过一系列的借力、打压之后,在多方势力中取得了主导地位,然后开始铲除一些不顺从的势力,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三公之乱,本来以太祖的声望和能力,三公之乱平定后,皇室在大夏获得较高的权威,就可以进一步推进关键性的改革,来消除建国之初的各种弊政,但是太祖还未完成这些改革,就在通州被不明身份者刺杀身亡。等到世祖即位,重新平衡各方势力,这些也就无从谈起了。
石谦见诸鑫听得认真,倒也有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