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之色从夜凌的眉宇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
这样的冰冷的神色，不是夜凌第一次的表情，自然也不是最后一次，但是此刻，夜凌的脸上的冰冷夹带着一股怒气和惊诧。
这惊诧并不是纯粹的惊诧，而是混淆在冰冷，柔和成了一个复杂的神情。
夜凌一路飞来，弱海是平静的，但是若海的岸却不是平静的。
巨大的水花敲打着岸边，声声如鼓。
夜凌的心思没有在这些礁石上，并没有理会这些礁石为什么能经得住弱水的腐蚀，而是目光沉沉地微微抬起，盯着一个人。
这个人此时，脸上浮现出了一道笑容，为什么要说是一道笑容呢，因为他并不想笑，只是此时却不知道为何，他竟然笑了，勉强的笑容就是他自己也会也会觉得很牵强，只有一道笑容生生地从嘴角挤出来，这丝笑容并没有布满整个脸庞。
为什么挤出来的笑容这么假？对于一个人来说，这样的演技太差了，笑的太假了，但是为什么这么假，那只有一个原因，他很久没有笑过了，他已经忘了怎么笑。
但是夜凌的冰冷却不是勉强出来的，夜凌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或者说老人。
老人极力地笑着，他想笑的更真实些，因为这样的微笑，他认为能给夜凌带来安慰和抚慰，进而将夜凌的冰冷取代。他并不知晓夜凌的冷从何而来，在他看来，夜凌最应该的是诧异和惊讶，不应该有这道冰冷，所以他想融化夜凌的冷，因为夜凌的冷，让他也感觉到了冷。
“你竟是女人！”夜凌终于开口了，声音在弱海巨大的波涛下，却也显得十分震耳。
“你来了。”
这个老者竟然是个女人，这个女人此时并没有直接回答夜凌的话，而是道了一句你来了。
此时，再也不能用‘他’了，而应该换成‘她’。
她被钉在了若海之岸。
钉，是一个很好的词，六根很长的钉子从她的身上钉入了她背后的一块巨石上。她就这么被钉在了上面。
眉心、双手，双脚，还有一根就直接钉在了心房上！
“他们为什么如何待你！”
夜凌也没有去接她的话，而是问，夜凌有太多的问题。
这个女人仍旧笑着，此时她的笑容居然不再那么僵硬，不再那么牵强，多了一丝会心的笑，难道她记起来了笑？或者说她的内心已经需要表达这个笑，这个笑是从心理发出来的？但是她此时为什么会笑？她不觉的自己很苦吗？很痛吗？如果她是快乐的，那么这种快乐就可以传染，但是夜凌没有笑，一丝笑容都没有，夜凌的冰冷依旧，但是她却笑了。
“我愿意！”
女人说出来三个字，这三个字也没有回答夜凌的话，‘我愿意’从一个女人的嘴里出来，这曾是多少男人渴望的事情。
但是她的声音却让许多男人不能接受，因为她的声音如此地苍老，宛若男人的声音，或许比男人的声音还要苍老，低沉。
如果仅仅是声音这样也就罢了，还有她的容貌。
夜凌注意到了她的容貌，一个女人居然可以苍老的如此，如果不是从她的身材可以看出，她曾经也是一个绝美的女人，那么夜凌一定认为这个女人是他见过最丑的女人。
她的脸已经没有办法形容，眉心处的一根长长的铁钉，已经毁去了她打扮的容貌，可是她的脸居然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皱纹，还有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已经完全白透了，从发根直达发梢。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折磨，这样的苦难，她竟然还活着，不但活着，她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值得吗？”
夜凌的冷居然已经逐渐融化了，夜凌自己也没有发觉，但是这个女人却发现了，她的笑容更加温和，更加逼真。
“我认为我是对的！”
这样的话不是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什么事值得，如果她知道，这是值得的，那么她一定会回答夜凌，但是她没有直接回答，那么就是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的，她只能说她认为她的对的。这样的回答，意义却是相去甚远。
“你就是蛊毒王！用你体内培养的蛊毒虫来残害我华夏界的人，这就是你认为的对吗？”
夜凌的冷已经融化的所剩无几，此时只有深深的震撼，夜凌要劝说这个女人。
“我的体内培养着成千上万的蛊毒中，它们都在我的体内，那个地方本应该我孩子温暖的住所，但是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他仅仅在我的身体里呆了三个月，他就死了，他们把他从我体内拿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脸，他那小小的脸蛋满是怨恨……我至今无法忘记他的那张小小的脸，但是我知道，如果他不死，就会有另外的胎儿会死，我轻轻地抚摸了他的身体，那么小小的身体，比我的手还要小，但是他的脸却让我至今难忘……”
这个女人仍旧笑着，这么悲伤的事情她居然还在笑，她是不是喜欢上了现在这个表情，已经很久没有笑了，她把笑的含义已经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