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走,自然花费时间更多,三日后,林平才来到西方结界,那是一团朦胧的若有若无的白色雾气,里面却是存在极强禁制,林平倒无畏惧,轻一迈步就过去了。
在进入一瞬间,眼前一亮,仿若隔绝了一个世界,这里有着凡尘的气息,数千里外,一处村落,白色的烟火腾腾升起,百里外,一些孩童稚嫩嘻戏如银铃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他的耳中,那些小孩追逐的画面仿若就在眼前,清晰无比……
这些都是他久违的场景。
这一刻,他忘乎所以,淡淡一笑,修真界,修真者,仙人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若是可以选择时光倒退,他绝对不会踏上修真路。
此刻的他成熟了不少,不再是年少那般轻狂,这一刻他想的很透彻,要陪他的父母共享天伦,直到他们安享的死去。
足足愣在原地半个时辰,林平回过神来,化作遁光消失天际。
两月后,林平立在天尺山十里外的一颗大树上,足足等待了接近两个月,不是他不想回去,由于出自警惕,怕有人知道自己父母所在地,埋伏起来。
这一日,他仍然没有发现丝毫不对劲的,村里的人还是早起晚睡忙这忙那,那家中三室小屋没有太大改变,不过残旧了不少,父母依旧农作,这一切落入林平眼中,心中有着隐伤,月前的他就想回去帮助父母,可是他不敢,他在等,怕连累到父母。
终于今日,鸡鸣时分,他确定没有其他修真者气息,带着兴奋与惆怅,以无比快的度,遁向那座小村。
飞到天尺山时,林平觉得这山远方自己以前觉得那般寻常,倒是有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灵气,那山中央更是仿若有着一团迷雾,与神识内神秘画卷似乎有着某种关联。
这些他想着,却都不去管,现在他最大的意念,便是回家。
远远还在村外百丈,便又听到一声鸡鸣,那是来至他家的。
星星尚未散去,一道遁光悄无声息来到那间十分寻常的农家小筑前,十分隐秘,就连村内狗都未察觉到,一丝犬吠皆无。
望着满目疮痍的瓦房,那西南角屋檐处,一块青黄的瓦已然少了一半,却无人看管,就连他身后那围栏,也是良莠不齐,根本阻挡不了什么。
坑坑洼洼的泥地,林平正踏在上面,每走一步观一下四周之景,就觉心中隐隐作痛。
左边漆黑卧室内,忽然升起一团烛光,听到一声苍老的咳嗽,两人轻声絮语说些什么,这一刻,林平眼角不自觉有些湿润。
那声音变化的真大,仅仅六年,父亲从三十许中年人,直接过了一个跨度,仿若到了五十岁的老人。
愣了许久,忽然那破旧的木门咯吱一声半开,里面露出一团烛光,直直照射到林平脸上。
那开门的妇女愣了许久,一时片刻竟也愣了起来,仔仔细细打量林平许久,终于,她不置可否轻道:“平儿……”
那一瞬间,她软了下去,目中泪水不知觉溢了出来,再次低低絮语,“平儿…”
在他娘软下去一瞬间,林平再也忍不住一把冲到他娘身旁,将她扶起,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娘。
随即,跪地,连连磕头,根本不顾他娘将他扶起。
“定强,定强……”他娘苦中带笑,十分兴奋,叫着他爹名字,久久说不出后话。
“我说你,一大早支支吾吾,究竟发生什么了,你……”说着,他爹吧唧吧唧的那杆长烟从卧室内走出,一见到跪地的林平,愣了起来。
“爹娘孩儿不孝……”再也压抑不住,林平转了转头,对着他爹,哭了起来。
那沧桑容颜下,一双深邃瞳孔,深深隐藏的忧虑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他爹什么都忘了,双目罕见的空白,在一瞬间回过神来,他继续吧唧吧唧一口长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连连说了两声,才想到什么,赶紧走到林平身旁,将他扶起。
林平在这一刻不再是修真者,不再拥有任何力量,那双枯燥割手的大手将他轻轻扶起,他毫无抵抗,仿若世间没有什么可以抵住这双大手的能量。
抬首瞬间,他静静望着他爹有些湿润的眼角,终于得以清晰发现他爹的变化。
那头发全白了,眼角黑眼圈甚重,皮肤干燥了不少,上面多了些黑点,那是人到老年自然而然会产生的,同样,他娘皮肤也不再是那么白皙,依旧成了他爹那般摸样。
嘴脸,或是因为疲惫劳累,早已瘦成了尖形,再也没有六年前的壮实,一件发白的破旧袍子,十分不合身的套在他爹身上,林平记得那是六年前他爹一直喜欢穿的衣服,不过那时并非发白,而是异常的亮白。
“爹…”说不出什么,他只有叫上一声爹。
他爹擦干泪水,望着林平不怒自威:“男子汉该有个男子汉的度,就知道哭。”
林平愣了愣,却不言语,将目中泪水逼回。
“对了,平了这么早回来,想必还未吃饭吧。”他娘望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仿若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