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凡离开了云澜仙居。武伯并没有过于挽留，只是叮嘱他路上小心，回到侯府后要听从父亲的教诲。
武乾当时沉吟了许久，道：“中天我是了解的，他为人素来显得冷漠，但在修仙之人里也是重感情的。你要相信，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对你这亲子存有丝毫歹意的。”
……
“也许吧，或许他真有什么苦衷，不过，不重要了。”云凡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在车厢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宽广的道路上，石头安心赶着马车，认真的样子像在做一件极了不起的事。因为主人方才说了，一直往前走，就算到了天边也不要停。
石头不知道天边是什么样的，本来要问，想了想又算了：反正主人也没说是哪边的天边。
马车有些颠簸，云凡叹了一口气，停止修行。睁眼看看，外面天光暗淡，前面朦胧处出现了一座城市。
晚上，两人在城中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吃过了饭，云凡回到房间，本想小睡一会，隔壁传来石头呼噜噜鼾声震天。
云凡苦笑一下，在床上盘膝而坐，修行了一夜。
第二日，云凡也不觉得困乏，吃过饭，便继续赶路。
出城之前两人买了些路上的吃食，想来那青鸟宗极为富裕，又或者武伯负责宗门采购的差事油水颇多，临行前他给了石头大大一包袱盘缠。
等到石头在集市上打开那巨大的包袱时，云凡惊得张大了嘴巴，那里面竟真是满满的银子，不由暗自佩服这傻大个，一路上背了这么一大坨重物一声抱怨也没有。
那卖给石头两张面饼的小贩被面前一片白光晃瞎了眼，怔了半天不知道伸手去接银子。石头一脸不解，摸了摸头，拿着面饼回来了。
云凡笑笑，胡乱摸了一块银子扔过去。等马车行得远了，那小贩才回过神来，捧起那银子，用力捏了自己的脸颊两把。
这一幕被路边三个闲逛的青年看见，三人对视了一眼，笑容意味深长。
出了城门，眼前是一片荒野，到了深秋时节，那野地里的青草依旧繁茂，间或点缀着许多野花，引得他多看了两眼。
合上小帘，云凡摆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坐着，运起了功法。
他虽然在修炼，意识并未完全离体，分出一抹神识散向四周，如无形的触须蔓延开去。
草儿在风中轻摇，沙沙响着，碰到了一只小虫伸展的触须，它惊而跃起，划过一道圆滑的弧线。
云凡轻轻笑着，心中忽而一凝。远处有微微声响，分得清是三人三马，那马儿徐徐迈着步子，不急不慢走着，似乎已跟随着许久了。
马上三人一直没说话，偶尔有低低的笑，是一种扰人清静的聒噪。
云凡愣了一会，想起在集市上石头的行为，一下明白过来。
他停止修行，皱了下眉，试着凝聚了一下魔力，怪的是还没念出咒语，心念动处，魔法元素便聚拢而来。
云凡散去指间的能量，安心一笑。
石头认真赶着马车，对着那望不到头的长路咧开大嘴，一直笑着。
忽然他目光转开，笑容同时褪去，呆滞的脸孔像一尊石雕。
路边的草地里有一朵巨大的白莲花，优美的盛开在一片碧色里，那草丛像湖水般荡漾。好一会，那花朵猛地长高了，石头才看清竟是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奔跑起来，一身白裙像云朵一样飘着，她像小鸟儿一样欢快，可是哪里有这样美丽的鸟儿呢？
石头的目光跟着那身影转，扭得脖子都疼了，手里的缰绳落在地上沙沙响着。好在拉车的老马识得路途，安稳走着。
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拉车的老马忽然停住了，长嘶一声。
石头身子一晃，脑袋杵在了马屁股上。他恼火地抬起头来，视线越过老马，看到前面有三人坐在马上。
那三人用古怪的眼神看他，嘻嘻笑着：“喂，你这傻汉子，我们看你这老马疲累得紧，不妨留下些重物交给我们拿着可好。”
石头认真想了一下，说：“不好。”
三人面色一起冷了下来，一人笑道：“如果我们非要呢？”
石头又想了一下，说：“不行的，你们赶紧让开，主人说了就算到了天边也不能停下。”
“哦。”那人瞧出石头是个痴人，问他：“那你是想去哪个天边呢？”
“哪边都一样。”石头不耐烦道。
三人齐齐笑了，一边伸手探向腰间，道：
“那么，我们先送你去西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