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暖风开得很足。
“疼。疼……”
躺在床上的女人口中呢喃。几下掀开被子。露出单肩紫色晚礼服下的一侧粉白臂膀。
“疼。叶宇腾……我疼……”
猛然间。立在窗边几乎一个晚上的男人。身形一震。神色虽然依旧冷峻无波。扶在窗台的手上却青筋凸显。骨节僵挺。
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向病床。站定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沉沉注视着犹自昏睡的女人。黝黑的眼中深不见底。
和大多数人一样。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也曾以为。再深刻的情感终究能被时间抚平。若干年后回首当年。不过是淡然一笑之中的云淡风轻。
难道不是吗。念念不忘需要太多的勇气。需要在时间的长河中反复摩挲那些早已斑驳的旧日光影。即便他记得那小女人的一颦一笑。时日多了。也难免模糊起來。变成一团飘渺灰白的雾气。就像现在。两人之间。明明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她的眉她的眼。那样清晰。那样真实。连那轻轻浅浅的呼吸都仿佛吹拂在他脸上。可他看着看着。却总觉得有一股力量。推斥着自己。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时间久了。即便念念不忘。或许也不全是当初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
对于他这样一个从來顺意、惯于说一不二的男人。她曾经的不告而别和“虚情假意”带來的伤害。超越时空。无论何时何处思及。都会引得他表面上要么冰冷漠然。要么怒气勃发。内心却早已荒芜一片。寸草不生。
好一会儿。终是缓缓倾身过去。为她轻轻盖好了被子。双手撑在枕边。一错不错地看着。微不可查地轻叹了口气。
仿佛是感受到脸上刀锋凌厉的注视。古紫梦睫毛微动。悠然转醒。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才将焦距对准正杵在自己头顶的男人。
“梦里思君非故人……”
她以为。不过又是梦见了那个早该忘记的男人。心中酸涩。轻轻吟哦。奈何眼皮沉重。又要睡去。
“你闭上眼睛试试。”
带着冰碴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仿佛夏夜里兜头浇下的一瓢冰水。蓦地激得她打了个冷战。霎时完全清醒。
“……怎么是你。”惊喜、犹疑、幽怨甚至愤怒在那波光洌滟的眼中依次滑落。终是转为平静无波。
“沒想到。”男人的眸色转瞬即暗。撑在枕畔的双手紧了紧。语气越发冰冷低沉:“你希望是谁。饶世君。”
“跟你沒关系。”古紫梦听他说“饶世君”三个字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嗤笑。还是鼻子发出声音的那种。心尖便是一抖。连忙将头偏向一方。只盯着床头柜上一只盛了水的玻璃杯。再不肯与他对视。
“沒关系。。”
叶宇腾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缓缓的。不带温度。却突然伸出手去。猛地抄起那只玻璃杯。“咣”地一声狠狠掼在地上。吓得古紫梦下意识紧闭双眼。缩起脖子。沒想到。就在她还沒缓过神來的时候。又被他使劲儿掰过下颌。被迫与他对视。
“好。很好。那就说说和我有关系的。”撒旦叶的语气依旧冷漠寡淡。和那眼中的狂风骤雨俨然冰火两重天。
古紫梦强自镇定。盯着那黑暗中描摹过千百次的脸。声线很快了无波澜:“我和你。沒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沒什么好说的。”叶宇腾淡淡笑了。放开了她。长臂一伸掇过一把椅子。洒脱落座。“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地上的玻璃碎片被他皮鞋踩得“咔嚓咔嚓”地响。混合着男人冷峻英挺的身影。形成强大的气场。无论古紫梦把脸转到哪里都能感受到那阴鸷冰冷的气息。
她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无非是为什么离开。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不告而别。这么多年來。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地演练面对他的追问时该怎样回答。可这一刻真的到來时。脑子里竟还是一片空白。只觉得气闷。
毕竟不再单纯脆弱。很快就平复了情绪。打定了主意。深吸一口气。慢慢抬头看他。目光柔韧而坚强。
“沒想到。这么久了。你还是那么冷硬霸道。”
见叶宇腾不动声色。她收回了目光。遥遥看向窗外的一片墨色。声音空明遥远。“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吗。”
“为什么。”
“原因其实很简单。很久以前。当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也曾经和很多同龄人一样。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美好的生活。付出再多也值得。可后來发生了很多事。我才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能拥有的实在有限。我只想要普通的、平淡的幸福。有一个一辈子只爱我一个的男人。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女人像是沉浸回忆。默然不语。叶宇腾也一言不发。静待下文。病房里安静极了。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和药水滴落的声音。
良久。古紫梦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一开始。你霸道地闯入我的生活。自以为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