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愉快,喝得自在,又能沒有距离感的聊天,就是吃火锅了,
这家叫做“战锅策”的火锅店不同于那种路边摊,一帮子人围在桌边,中间搁一大火锅,谁的筷子都在汤里涮來涮去,看着很热闹,其实不卫生,牧涛和钟荩一人一个小底锅,固体酒精在下面燃放出蓝色纯净的火苗,一碟一碟干净整齐颜色各异的菜搁在中间,几式作料和小菜摆在餐厅灯光最明亮的地方,各人自选,
服务生问牧涛喝什么,牧涛也沒问钟荩,來几瓶青岛啤酒吧,钟荩玩着碗里的漏勺,她想点酸梅汤,但她沒有开口,她不能沾酒的,吃个醉蟹都会醉,但愿今晚她能挺住,
底锅开始沸腾,不断有白雾般的热气从两人眼前聚起又散去,
牧涛夹了几块子排放进钟荩的锅中,给两人都倒上啤酒,
他端起酒,看着里面泛起的小气泡,说道:“戚博远这件案子,我也有责任,我把它想简单了,最多以为戚博远杀妻情有可原,从來都沒想到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别自责了,就是我做公诉人,也一样输,律师界都说常昊有双鬼眼,能看到我们都看不到的东西,输给他不丢人,”
钟荩老老实实地摇头:“有几次,我感觉到戚博远像头脑发热,在说胡话,迹象很明显,我都忽视了,”
牧涛笑了笑,“你这是小错喽,我第一次做公诉人,那才是致命的打击,有一个推销吸尘器的,中午把人家的门敲开,这户人家孩子身体不好,正在午休,户主來火了,骂了推销员几句,推销员也不示弱,结果两人打起來了,后來有人拉架,也就散了,晚上,推销员突然发高热,说肚子疼,沒过两天,人死了,我们都认为这是一起很平常的失手打死人的斗殴案,户主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一年后,突然有人说看见那个死去的推销员在另一个城市向人家推销吸尘器,我们赶过去,真的是他,”
啊,钟荩差点咬到舌头,“怎么回事,”
牧涛仰起头,一口喝净杯中的啤酒,“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推销员是个双胞胎,他是哥哥,死去的是弟弟,弟弟本來就得了癌症,已经沒几天可活了,推销员回家后,越想越气,他把弟弟的脸也打得鼻青脸肿,又朝肚子狠狠踢了几脚,然后他以弟弟的身份,去了另一个城市,法医就验了外伤,我根据目击者的叙说,法医的验尸报告,就臆断了案子,后來,法医停职两年,调去后勤处秒水表,我被调去边远地区的县检察院做书记员,有时候,我们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包括精密仪器检测下的,都不一定是真相,真相,需要我们用心去发掘,今天,我们又多学了一门知识,虽然有挫败感,但也有收获,來,庆祝一下,”
钟荩脸皱成一团,痛苦地咽下一口啤酒,
牧涛怎样从县检察院回到省中院,这段奋斗史,他沒有提,但钟荩相信,那肯定也不是一页两页,所谓经验,都是用惨痛的代价换來的,
“心情有沒好点,”牧涛把虾丸切好,与钟荩一人一半,
“其实也不是特别坏,我只是想不通,戚博远的妻子明知道刺激了戚博远会很危险,她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
牧涛意味深长地看了钟荩一眼,“常昊说过了,也许她也被谁刺激了呢,”
钟荩无意识地端起啤酒,又喝了一口,眉头拧拧,“她知道戚博远心里有人,所以想去电脑里找证据,”
牧涛失笑出声,“钟荩你沒有结婚,结了婚就知道,女人想找老公出轨的证据,不会是翻电脑,而是翻钱包和手机,”
火锅店里的温度太高了,钟荩感到后背、额头都在出汗,脸也烫了起來,“那,,,,,,那她到底被什么刺激了,”呃,牧涛怎么动來动去,钟荩眨眨眼,
牧涛脸上的表情略显无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这案子将又是个悬案,戚博远,估计进精神病院度余生,据不完全统计,近几年进行精神疾病司法鉴定的案例中,百分之八十为刑事案件,绝大部分被鉴定者患有重性精神疾病,无刑事责任能力,受害者家属对这些很难理解,觉得我们是包庇罪犯,不然就是认为我们无能,其实我们都希望嫌疑人是正常人,那么该判刑就判刑,该枪毙就枪毙,”
“戚博远是高智商,会不会他借此钻这个法律空子,”
“等精神鉴定吧,”
“她是一个普遍的家庭妇女,,,,,,心里面要是有事,肯定会和要好的邻居,,,,,,或朋友们说说,,,,,,”钟荩揉揉眼睛,不仅牧涛在动來动去,桌上的碟、碗也都飘了起來,
“你想追查下去,”
“我,,,,,,不想输得,,,,,,太多,,,,,,”奇怪了,对面座位上怎么坐的是凌瀚,
“如果你想查,就悄悄的,任法官的意思,你明白吗,”下午,任法官和牧涛也通了好一会儿话,牧涛这才决定晚上和钟荩好好谈谈,付燕,他听说过,汤志为的继弦,很是大度、体贴,为了汤辰飞,硬沒生孩子,所以汤志为特别疼爱她,戚博远是一精神病患者,不管她和戚博远之间有沒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