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强抬起酒杯,缓缓点头:“其实在座的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只是來得太快太突然,作为我个人來说,实在是有些转不过弯來,所以第三杯酒,就当是送别我吧,以后田园的建设发展就靠在座的诸位了,”说完一仰脖子,把酒倒入口中,
管中昆按着酒杯说:“别忙,你先给咱们透露一下,调到哪儿去,”
朱自强淡然地笑道:“大江县,”
在座的也只有管中昆不在乎朱自强的威信,说话显得随便些,对于其他人來说,如果朱自强不想提起,他们绝不会主动提问,但是现在连管中昆都带着试探的意思,一方面是好奇朱自强会担任什么职务,一方面也在期待,毕竟他今天的副书记位置也是朱自强帮他争來的,“什么……职位,”
朱自强不咸不淡地说:“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
朱明军猛地站了起來,显得有些激动,老杨和刘艳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意外和惊奇,但又觉得本该如此,崔志发反应快,举起满满的酒杯道:“恭喜朱书记荣升,”
不知道是酒劲上脸,还是激动,管中昆显得很兴奋,无比热切地看着朱自强:“自强……”朱自强的成功,就是他的成功,看着好友高升,他是从心底感到高兴,只有小雷,默默地看着朱自强,笑容满面,水口电站就快要通过验收了,拿个市优工程应该不成问題,下一步很有可能被提拔成水电局副局长,今天的送别宴他尽量地保持沉默,因为他不是田园乡的干部,场合不对,
朱明军也豪情万丈地举起酒來:“朱书记,干了,”说完第一个把酒喝光,少数民族生性直爽,认定你是朋友就会掏心窝子待你,更何况朱自强是让他由衷钦佩的年青人,
朱自强跟着众人干了第三杯后,脸上笑得有些勉强:“说來惭愧,來这么长时间,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请大家吃饭,我这书记当得不称职啊,人家说党的干部要与周围的人打成一片,这两年多來,在座的受苦受累,跟着我就沒安逸过,连请客都是请送别饭,以往种种不是,以往种种冒犯,在此我自罚一杯,”说完一口吞了杯中酒,不等其他人发话,接着道:“舍不得啊,马书记把调令交给我的时候,这心里想着的还是田园,当县长了,按说应该高兴才是,可我提不起那股兴奋劲儿,总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似的,眼看着田园今年的财政收入要翻好几番呢,可沒我什么事了,你们几位,除了刘大姐和老杨,年龄已经到这步了,其他人早晚也得走,我说这番话不是发牢骚,不是对上级领导不满,大家都是我的知心人,田园是我们心血啊,是我的第二故乡,真的舍不得,越看越舍不得……”
朱自强娓娓动听的诉说,显得情真意切,刘艳抹了抹眼睛,吸个响鼻,食堂静悄悄的,崔志发紧紧地抿着嘴,管中昆急忙笑道:“自强,把心态摆正,到哪里不是搞建设做贡献,再说了,你今年才二十四岁,快二十五吧,曲高自解放以來还沒有出过这么年青的县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感情归感情,事业归事业,不论怎么说,你做的事就摆在面前,谁也不能忽略你,更不能抹煞你的功劳,咱们党员就是为共产事业终生奋斗嘛,來來,我恭贺你高升,”
朱自强与他对碰一杯后,开始交待工作:“我明天就走,我的工作由中昆和明军老哥接手,也沒什么特别要说的,大家都明白现在紧要的是什么,随后來的书记,希望大家全力配合,一切为了田园,有什么弯弯坎坎都让着点,一定要团结好班子,全心全意谋发展、搞建设,”
他的话音刚落,刘艳突然端着酒杯站了起來,这位老大姐平时基本上不喝酒,今晚已经是连干三杯了,花白的上海头型,霜雪在两耳边伸展,脸色有些泛红,酒后显得气喘:“朱书记……今天,我沒有料到是你的送别饭,作为一个老党员,从我毕业回到田园已经二十几年了,前前后后,來來往往,换了几十个乡长书记,在这期间,包括大会小会,轮到我发言的次数不超过十次,可我现在不想以党员干部的身份跟你道别,有时候……看着你,就像看着一个孩子……”刘艳的嗓声沙哑得不能继续,她哽咽着,尽力地想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手不停地哆嗦,老杨想接过她手中颤栗的酒杯,可刘艳一把就推开了:“孩子啊,你双亲早逝,可他们养了个优秀的儿子……一个出色的干部,我代表田园的父老乡亲们谢谢你,”说完,后退一步,冲朱自强深深地鞠躬,
朱自强急忙上前,挽住她的双臂:“大姐,折煞我了,自强何德何能……”
刘艳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痕,固执地看着他:“不,你有这个资格受我一礼,自你來后,田园一天一个变化,大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难得你这么年青,有头脑,有本事,不贪不拿,不吃喝挥霍,以身作责,把大伙儿拧成一团,我们都愿听你的,都愿跟着你,可你就要走了,到更大的地方地发光发热,我们想留你,可不能留你,你是田园人的好领导好干部,你是我们田园的好儿子,”喝完抬起酒杯往嘴里缓缓倒下,仿佛这是一杯溢满幸福的甜酒,
当晚,除了朱自强和洛永,其余的人全部大醉而归,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