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强说到这儿就停顿下來。脸上的神情充满了真诚。就像看到亲哥哥一般。从眼眸里流露出“真心为你着想”的热忱和主动。季明万正听得入神。心思跟着朱自强的话开始转动。可是……什么呢。更高的地方给人无限的遐想。季明万有钱。也有势。在田园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说一。基本上沒人敢说二。可只限于田园。
“老弟。嗨。你看你这人。有话尽管说。哥哥要是跟你见外就不是人。你说。你说。”季明万无法掩饰内心的急切。柳安朋跟他说过。可是柳胖子今年四十多了。干部年青化的标准不适用他。虽然调到水电局任局长。能有多大发展。干一届三年。顶翻天了让他升到副处。近五十的人还谈得上什么前途。
季明万刚刚提拔成正科。当了乡长。本來心里头挺自豪。朱自强一翻话让他从心底打个颤。自己的缺点是什么。季明万比谁都清楚。就是文化不够。现在这个中专文凭还是后补的。柳安朋说过:人贵有自知之明。要是连自个是什么货色都不清楚。早晚被人整死。
朱自强沉吟着。好似在思考怎么把最不伤害人的语言婉转道出。季明万再次催促:“老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从工作上说你是书记。是当家的。从个人感情上说我是哥子。为了今后更好地开展工作。你要不掏心窝子。我……我真跟你生气了。”
朱自强舔舔嘴唇。再抿抿嘴角:“嗯。那我就说了。老哥。你的优势是什么。”
季明万沒料到朱自强又绕回到这个问題上。脑子里有些浆糊。茫然地说:“刚才你不是分析了吗。”
朱自强笑道:“是英雄的哥哥。但更准确地说是烈士家属。烈士是什么。我说句难听的话。就是做出贡献后的死人。贡献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得了个称号。可实质上的东西呢。死人怎么利用。这就要回报到你的身上。我再跟你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两种。一是打着英雄的旗号吃香的喝辣的。但仅限于田园这巴掌大的地方。第二种就是把这些优势化为政治资本。步步高升。”说到最后这四个字时。朱自强几乎是一字一顿。季明万的眼睛眯起來。就像迎面撞上刺目的太阳光。
朱自强当然不会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接着火上加油:“我刚刚才來。之前县上听人反映你们两兄弟的一些事情。当然。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正如当初宣传英雄时一样。如果这些事情被慢慢传传到一些主要领导的耳中。风言风语就会不断地刮掉你的资本。最后……也只能是个小小的田园乡官。你说呢。”
季明万满脸正色地点点头:“老弟分析得有道理。”
朱自强笑笑。手指轻快地在桌上敲打:“人言可畏啊。你再想想自己的官场人脉。除了柳局和陈局。哪个头头跟你真心交往。而这两人……你觉得他们能给你多少便宜。呵呵。老哥啊。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停下正面的宣传。”
季明万皱着眉头。他也不是傻子。使劲一想就明白朱自强指的是什么:“老弟的意思是说。借着我弟弟的东风。不断地制造正面舆论。加深我们季家在领导眼中的印象。多做些为人民服务的好事儿。在人民群众心里的树立牢固的好人形象。”
朱自强点头道:“是好干部。好父母官形象。这才是正道。老哥你想想。有些小便宜占了有什么好处。不就是几个钱吗。不就是意气之争吗。长此以往。也许再过三五年。英雄真的只会成为一个名词。除此毫无意义。”
季明万深深地吸口气。再慢慢地吐出來。眼睛里露出真诚:“老弟。我今年三十三岁了。说实话柳安朋也跟我说过这方面的话題。可沒你这么点得透。说得深。分析得头头是道。跟你一番谈话真的是茅塞顿开。老哥我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那弟弟。唉。怎么说來着。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自强一脸沉重地说道:“老哥。不是你弟弟的问題。是你的思想问題。你转过弯來了吗。”
季明万狠狠地点了几下头:“转过來了。以前老觉得我弟弟死了。咱就要抓拿骗吃赚个够本。现下经你这么一说才明白。咱们得到的远远不够啊。”
朱自强有些失态地看着这人。这种话竟然明面上说出來。当真蠢笨如猪。暗暗叹气。老子高看你了。但嘴上还是给予肯定:“对头。不仅如此。方法还错得离谱。老哥要加强政治学习啊。”
见季明万完全沉入到如何升官发财的臆想中。朱自强可沒忘了今天的目的:“对了老哥。那个鲜花项目。是上边亲自点名让我负责的。能不能帮帮兄弟。”
季明万“啊”了一声。急忙道:“老弟。你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朱自强笑道:“老哥帮我办两件事儿。第一。请县气象局的人來这儿帮着分析气候是不是鲜花种植。具体的鲜花品种。你手上有资料。第二。请县农业局的专业人士分析一下我们这里的地理情况。实在不行就上市里找专家。”
季明万点点头:“这沒问題。还是老弟的头脑好使。这么快就想好计划了。”
朱自强笑道:“我这不是照本宣科吗。对了。还有一件事儿。”
季明万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