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余的一缕光亮。也被禁闭的宫门阻挡。空旷的大殿内透着窒闷的黑。我断断续续的低声悲戚着。昏黄的宫灯下。晃动着身后站立的身影。长风直入。凉意袭來。我因太久的哭泣颤抖了身子。人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刘恒将我扶起。紧紧地拥入怀中。拍打我的背。慢慢的。带着心疼。他长叹一声。吹在我的耳畔。我和他都沒说话。温暖的怀抱怂恿我。任由泪水顺着他的衣襟滴落。洇湿了大片衣襟。我哽着声音开口:“武儿他……”刘恒哑着嗓子加重语气说道:“武儿他不会有事。御医已经说过了。朕也相信武儿不会有事。”
低沉急切的声音回荡在未央宫中。让听闻到的人格外的辛酸疲惫。刘恒沒有暴怒。有的更多是震惊。汉宫笼罩的戾气一日也未曾消散。而他的身旁正上演着当年吕后惯用拿手的戏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璧儿。颤巍巍的走上來。扑倒在地:“娘娘。已经命人搜过了。锦晨宫那里有这个……”她用抖动的双手。怯弱的端起朱漆方盘。龙纹之上。是我和刘恒的木偶。
我回身看着刘恒。怔怔的咬了下唇。猛地俯身下跪。带着一丝哭腔呼唤:“圣上。”
泪还是涌了出來。翻起了全身所有的难过。灵犀。锦墨。在最后时。我会选择谁。连自己也不知道。“妹妹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臣妾以项上人头保证。”我拽着刘恒的袍袖哀哀哭泣着。
刘恒目光幽幽。紧紧咬着牙。打量那两个身穿帝后服饰的木偶。他的隐忍的怒气终还是发了出來。一个用力将那方盘掀翻。任那木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叮当作响。我的身子压得更低。一声声恸哭却是为武儿。这次伤的不轻。御医说。虽然无碍性命。却也从此常年与药相伴。那一刻。我浑身僵硬。眼前有着冰冷如死的花白。武儿。母后对不起你。“现在那个贱人在哪里。”刘恒一声厉问。吓坏了璧儿。慌乱中的她仍记得拼力说道:“被太子押往囚室。”刘恒甩了袖子。狠狠的说:“把她押回來。朕要亲自审她。”沒过多久。披头散发的锦墨被押了回來。此时的她已经衣衫破烂。原本逶迤的滟潋裙装也变得污秽不堪。刚一进入内殿。她瞥见伫立的刘恒。登时嘶哑了嗓子。踉跄扑到在他脚下。一句句。哭的刺耳。“圣上。圣上。嫔妾沒有毒杀淮南王。嫔妾冤枉阿。”那声音让人听了森然。这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顷刻便稍纵即逝。如果沒有了。今日将是她存活人世间最后一晚。刘恒沉着阴郁的脸庞。冷眸盯着眼前凌乱发髻的锦墨。一掌就狠狠掴在锦墨的脸颊。锦墨吃力不住。翻滚着。趴伏地上。她青白着脸。不敢辩解。只能小声哽咽着。他挽住我有些虚软的手臂。刚刚的噬人的怒气已经被无垠的愧疚替代。沉吟半晌。艰涩的开口:“朕对不起你们。”这话來的虽晚。却已然难得。我看着他歉意地自责。似欣喜。似痛楚。无力在想许多。只想依偎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炙热心跳。锦墨缓缓撑起双臂。定定看着我与刘恒。只一下。便明了。“圣上。如果这毒是嫔妾所下。那为何会在自己做的菜中引人怀疑。嫔妾固然妄想过一切不该有的。但是为何要來毒杀太子。莫不是姐姐容不得妹妹。才下的手吧。”锦墨猝不及防的高声一问。我甚至能感觉到所躺靠的胸膛猛然一震。我横眉看着俯在脚畔的锦墨。她接触到我的目光。畏缩一下。接着又昂起头。等着刘恒的答言。
刘恒蹙眉。扫了她一眼。怒斥道:“放肆。这也是你可以肆意胡吣的么。”
大声被训斥是锦墨不曾预想的。她窒住。涩然发抖。有些呆愣看着刘恒。她还是不能想象。明明是两年的无尚恩宠。怎么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木然的她。突然将身子往前一扑。猛地喊道“圣上。你可以看看嫔妾拿來的菜。其他菜里可有毒。嫔妾若是想毒杀太子。至少也不会只往一道菜里投毒。除非……”说到这里她将目光直指向我。
寂静掩盖了一切。我们三人都僵持住。悄无声息。锦墨的叫喊让我僵直了身子。我甚至不敢去猜想刘恒的反应。我也更不敢去与他对视。他沉重的呼吸吹在我的耳畔。甚至给了我最冰冷的凉意。诡异的画面。身边有些怔然的我。还有脚下的待救性命。到底。谁才真正值得相信。
我在等着他的开口。等着他对我的救赎。我不能说。因为说什么都是多余。他信也好。不信也好。只需一句话。哪怕是一句普通的询问都可以让我如坠深渊。让我生不如死。
不要问。你说过一生都不问的。千万不要把往日的情分全部打碎。我心底卑微的请求他别问。因为如果他问了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欺骗他。
锦墨快意的笑噙在嘴角。她在等着刘恒最后的反复。漫长的一刻。我的泪也几乎艰难滴落。一双手不动声色将我冰冷的手握紧。给予我温暖。刘恒终于还是对着锦墨冷冷的开口。用着最漠然的无动于衷:“我答应过皇后。一生都相信她。所以我生死不问。”刘恒低沉的声音是我平生听过最动听的天籁。紧绷得一口气也吁出來。我回过头。与他深情对望。泪也氤氲弥漫。模糊中他淡淡一笑。带眼底的温暖。那一丝笑。隐隐若现。带着愧疚。带着理解。还有着无法确定的情愫。他在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