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席煜城是一个月之后了。
办公室朝九晚五的日子不是那么好坐的。接到苏小茹电话的时候。林玥对着电脑已经整整五个小时。
苏小茹说。“想我了吧。林玥。”
林玥轻哼一声说想。然后听见苏小茹在那天笑了几声儿。之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林玥。我要结婚了。你得当我的伴娘。”
林玥怔了几秒。只是道。“成。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帅哥把你苏小茹给套牢了。”
苏小茹大剌剌地说。“嗨。你也认识。就大学追了我两年那刘明光。”
“敢情还是匹黑马。”林玥开玩笑地说。顿了顿又突然毫无征兆地问。“就计算机那才子。”林玥想起读书那会儿。她们寝室那四台电脑全仰仗他无偿保修了。
林玥听见那头轻嗯了声儿。不免打趣她。“以前不说人木讷呆板不浪漫么。这就嫁了。”
苏小茹轻嗤一句。“又不是年轻小姑娘。还吃浪漫那一套。”之后又说。“我也通知了方铮。沒事儿吧。”
林玥笑。“该通知通知你的。”
几天后。林玥和方铮同赴了苏小茹的婚宴。席间。几杯黄汤下肚。方铮和刘明光便称起兄弟來。先是方铮敬了他一杯。“兄弟。你算是熬到头了。”
然后刘明光端了酒拍他的肩。“哥们儿。革命尚未成功。继续努力。”
旅途劳顿。來之前也沒吃东西。林玥是真饿了。正剥虾之际。苏小茹凑到了她耳根子。“你和方铮。我还真看不出个头绪來。”
林玥似乎说得轻巧。“就那样儿吧。时好时坏。”顿了顿。林玥又冲她笑了笑。“和久必分。分久必和。”
苏小茹嗤她。“真是对儿诡异的组合。”
林玥也沒反驳。各样菜色都陆续上齐了。她又往盘儿里勺了匙板栗炒鸡。
席煜城是中途來的。他还是一样。走到哪儿仍似发光体般。从他初踏进大堂的那一刻起。苏小茹夫妇连同前煜城现在席氏四成以上的员工都朝着他簇拥过去。林玥不禁想起三年前。进煜城头一天晚上的员工聚餐。他也是这般姗姗來迟。那般淡定自若地便虏获了众人的注意。
这样穿过层层叠叠的人流。仿佛依稀可见他随意垂在裤缝线旁的手。眼前倏然浮现起方妙歌说的那句话。“他甚至错手杀死过一个英国籍男子。”思绪迅速倒转回两年前。他们还自以为是相亲相爱的日子。
他老爱摸她的头。她认真打嗝的时候摸。她看“奋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时候摸。她刚洗完澡用毛巾搓头发的时候摸。有一次。他的大手又要罩下之前。被她凌空截住。然后捉在手里反复地看。他亦任她摆弄着。不做反应。林玥看了一会儿。不由皱了皱鼻子。状似凉薄地说。“真是同人不同命呐。到底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你一个大男人的手倒比我这小女子的还细腻。”
席煜城只是掀了掀嘴角。“沒你想的那么纨绔。我不是远离庖厨之人。只是抽不开身。”说着又冲她笑笑。“改天抽个时间。尝尝我的手艺。”
那之后。林玥便有幸吃到了他做的菜。为数不多的几次大都是西餐。摆盘很漂亮。牛排煎得极好。肉质松软。口感细腻。
那时的她又何曾想到。那只在合约上签得一笔好字的手。那只能做出一手好菜的手。那只一掌便能罩住她大半个脑袋的手。竟然杀死过一个人。在她不曾参与的从前。他过的又是怎样一种生活。诚如方妙歌所说。沒有亲身体会根本无可想象。
方铮突然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掌心儿不期然刺了下。林玥将目光悉数投向方铮。方铮说。“别看。眼不见为净。”
林玥不由对着这样的方铮笑。笑容里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生在那样的家庭。方铮的城府心计却远不如方妙歌深。方铮是个简单的人。他的周遭却是复杂的环境。林玥想。沒有一个人能简单下去。终有一天他会受伤。然后练成刀枪不入。
席煜城加了把椅子和苏小茹夫妇连同他们一起坐在了一桌席上。一桌子人比新郎新娘还热烈地朝他敬酒。他俱都來者不拒。只有林玥和方铮兀自端端地坐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在座的大多知道席煜城和林玥的过去。却都不约而同装成时过境迁地大方。“小林。不敬席总一杯。”席间有人拱她。
林玥的态度却出他意料地柔和。她端了酒敬他。说。“席总。我们还是朋友吧。”
席煜城沒说话。从头到尾只是看着她直至酒水悉数入喉。
他还是一样。话不多。有距离感。在下属面前。秉持着一贯的礼貌但疏远的淡然姿态。
方铮犹自朝她碗里夹了片鸡翅。一边不露声色地说。“席总。我姐她还好吧。”
席煜城略点了点头。方铮继续说道。“我姐年纪不轻了。我爷爷老叨念着她的婚事。既然撞见了。我就随口问问。席总和我姐的好事儿。几时能成呐。”
方铮并非无害。相反。林玥感到他像是绑在自己身上的定时炸弹。她要时刻准备着他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