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羊羔
常有逑和杨柳静说话间,车子在海湾一家旅行社旁停下来。姑娘下了车,有些激动地主动邀请说,“要去美国了,咱进去吃顿北京风味。”
常有逑在北京上了四年大学,分回滨江有好几年没吃北京风味了。听姑娘说要吃北京风味,便有点惊喜地抬起头,就见一位头戴瓜皮帽,身穿长袍马褂、挂着拐杖提着鸟笼的老者走下台阶。饭馆上方高高垂吊着古式红纱大灯笼,一块“老北京风味楼”的招牌十分醒目。
”怕是挂羊头卖狗肉吧。”常有逑话刚出口,就觉伤了姑娘一番雅兴,很不合时宜,所以赶紧笑着说,“说了不算,见了算。走,我请客。”正说着,一阵京韵大鼓就传出店外。
进了“老北京风味楼”,楼内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挂着京剧脸谱和北京风情画,厅堂里一色明式大条案,整齐对等地摆放着,上面摆放着古典花瓶、大茶壶。围案桌而坐的食客,津津有味地吃着。店小二穿着对襟衣扣的褂子和黑色灯笼裤,脚穿一双老头鞋,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京味实足地穿梭着吆喝,“哎,菜来了,您呐!麻豆腐一份呐。哎,炸酱面一碗来了您呐。”
“这,这是上个世纪一、二十年代的北平嘛”叶嘉欣一耸肩道, “现在的生意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真是独出心裁啊!”
“……。”
俏俏的姑娘被播放的京剧选段感染,笑嘻嘻对常有逑说,“到了这里,就仿佛到了北京,到了咱们的首都。去了美国,就没有这种氛围了。”
姑娘两句话说得常有逑一激灵,心中生出无限的离愁别绪。是啊,那年毕业离开北京时,他偷偷地哭了一宿呢。就在他心怀敬佩地看姑娘时,店小二迎上来, “二位,来了您。”嘴里喊着就带他们来到临窗的一张案桌旁,抽下肩头的白毛巾,象征性地掸掸凳子道,“您请坐。”接着,掌茶壶的小三,胳膊上套着茶壶把,从一米外一点长茶壶,热水便不偏不倚射进茶碗里。小二呢,递过菜单道, “请您点菜。”
这位美丽的姑娘拉过菜单,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只顾着点起了菜。常有逑在家里那是侍候惯了叶媚,被别的女人伺候,这还是很少见的,今晚的情形使他激动不已。他佯装品茶地审视着对面的姑娘,那清纯使他这个经历了婚姻和婚姻内的女人的老男人眩惑,修长的黑色筒裙,正好把圆润的PP包裹的好看精致;款式新颖的白丝短袖,合体合身,衬托的胸前那两块儿凸起越发的耀眼;那几乎没有施脂抹粉的鹅旦脸透着一层瓷润。长睫毛下的亮丽双眼,仿佛总在散发着一种热情。这是怎样的一种女性?他看不透她,也认不清她,却分明感觉到带给他的欢欣和慰藉。
“吃吧,肯定饿了。”姑娘嘻嘻笑着动起了筷子。
“我很感谢! ” 常有逑一仰脖子喝了一杯啤酒,又夹着菜边嚼边问,“敢问姑娘姓名?”
“杨柳静。”
“小杨——”
“什么?再叫声!” 杨柳静笑得合不拢嘴。
常有逑也被笑得放松了几倍。他笑着道,“小羊?你倒真像一只纯洁的小羊羔——”起身替杨柳静倒了杯鲜桃汁,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和心跳。有好几年,作为一个男人,他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他心中突然胀满了某种欲望,要探险,要深入一个神秘地带。酒精是个好东西啊,他觉着浑身每个细胞都充盈着酸楚的喜悦,带着激动的情绪,语言词汇不加排列组合就一咕脑倾泻而出。
“见到你,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生活。遇到你,我也才觉着今后还会有希望。我的千年古钟,也因碰上了你而轰鸣……。”常有逑边说边吃,如江河而下,似风卷残云,在叶媚作为妻子不配合生活的政策下,他有许久没能这样大快朵颐了。
杨柳静文静地坐着,吮汲吸管里的鲜桃汁,耐心地听他的倾诉。心里十分遗憾,怎么在快要去美国前才遇上这个令人有触电感觉,令一个姑娘的春心怦然心动的男人呢?为什么不能在一年前、两年前,或者更早的时间呢。她看着常有逑的眼里,一片温柔、宁静与真挚。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常有逑生龙活虎的吃完她点的几个小菜,才在心里暗自打问, “这不可能是书上说的一见钟情吧? ”
“啊——,”常有逑喝完桶里最后一口啤酒,笑着问, “柳静,不会笑我酒囊饭袋吧?”
“哪里,”杨柳静狡黠地一笑道,“怎么不叫小羊了呢?”
“叫小羊?我怕人笑话你啊。一个小老头子,喊一个漂亮姑娘叫小羊。人还以为我是想吃你的狼哩。嘿嘿。”常有逑一顿饭吃得换了个人似地热情、奔放而无拘无束起来。他站起身说,“小柳静,马上就要去异国他乡,索性去海湾听回海浪音乐吧,我请客! ”
常有逑跟帐房先结罢帐,两人要往出走,店小二笑嘻嘻地打招呼,“吃好了你呐。”下台阶时提着鸟笼的老者又客气道,“慢走了您呐!”
“感觉不一样吧?” 杨柳静意畅心舒地问。和一个能让自己心动的人在一起,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恐怕都会身心愉悦的。何况